“你别咒我!”拨开他的手,顾青哺哺道:“不会那么惨的!说不定被选上的不是我而是那两个呢!”
“所以小弟对那两位仁兄也深表同情……”冉兴让一叹,再也忍不住笑出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公子爷!”
听得有人唤他,他伸手朝楼下的贴身小厮招了招手,仍是止不住笑。
彼青闷闷地一哼:“你笑吧!早晚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我又不会被逼娶个悍妇,更不会进‘大学’学礼,怎么会笑不出呢?”冉兴让捧月复大笑,但那笑却没维持多久。
冉银一上楼,就笑道:“原来公子爷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揉揉笑疼的脸皮。“你呀!还不快来恭喜顾公子!”
冉银满脸的笑,一躬身道:“是!冉银恭喜顾公子!也恭喜公子爷了!”
“你——什么意思?”顿住笑,冉兴让有种不妙的感觉。
“公子还没瞧皇榜吗?公子也得到入宫钦选的资格了呢!”冉银是满脸喜气,冉兴让的笑脸却已扭曲,“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报名应选了?哪来的什么资格呀?”
“公子不知道吗?”冉银的笑也不自然起来,“就、就是两个月前,老爷叫小的给张公公送去了公子的画像还有生辰八字呢!”
“老爷叫你送了?”他半僵的笑容是危险的讯息,“老爷叫你去你就去,那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死呀!”大声吼着,他扭头看偷笑的顾青。“我这个爹,好像比你家老头子还不如呵!”顾青再也忍不住爆出大笑。
冉兴让脸色一沉,匆匆而去,犹不忘叫道:“冉银,别忘了那七钱赏银和剩菜。”
“忘不了的,公子!”冉银应了一声,看向犹自笑个不停的顾青。“怎么多了个强敌,顾公子还这么开心呢?”
“耶!那谁让我和你家公子是好朋友呢,当然会替他开心了!难道你不为他开心吗?”这下可好,百分之三十的机会不会是他呢!彼青强忍了笑:“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明个儿宫里头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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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连‘没有梧桐树不栖凤凰鸟’的道理都不懂吗?就咱们这样的家世,要真是娶了个公主,还不把全部家当都赔进去呀?!”他扯了扯桌上的新衣,“这衣裳,‘瑞福祥’的料子,‘苏绣坊’的手工,就是没一百两也要八十两吧!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先做新衣裳了,这要是真成了,你还不得把房子都拆了重盖呀!”
冉富贵讷讷了半天,终于道:“就上回张公公来‘瑞玉斋’买珠宝的时候,说要是你做了驸马,以后这宫里采办的差事还不十拿九稳是咱们的。我这一细想也是那个理,所以……”
“所以,你为了钱就把你儿子卖了!”冉兴让瞪着他,心里这个气呀!“你就是要卖,也得卖对地方呀!那娇生惯养的公主咱伺候得起吗?”
冉富贵垂下头。“你不同意那也没法子了,明个儿就是进宫钦选的日子了!”看他还是一脸的气恼。冉富贵讷讷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急的,人家公主还不一定看得上咱呢!”被儿子一横,他忙又道:“当然,像我儿子这样仪表堂堂、精明能干的美少年是好危险的……”
冉兴让一哼,扭身就走,倒让他白出了一身冷汗。“唉”了一声,他坐在椅上喃喃自语:“说实在的,我这儿子实在是不错!可就是比他老子还爱钱……难不成是小时吃苦吃大多了?”
冉兴让冲出大厅,无巧不巧正撞在冉银身上。“公子爷,顾公子说明个儿和您宫里见了!”
他低低一哼,回头看他。忽然问:“冉银,你说这女子都想嫁什么样的男人呀?”
“这、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冉银犹豫了一下,道:“不过,阿玉说就是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小的这样的男人!”
是吗?!难不成他要逃过劫难,倒要变得像冉银一样身无半两肉,月复无半点墨,成天吊儿郎当,口没遮拦地惹人厌却偏是马屁工夫了得!说老实话,他还真学不出。
可是到底这女人都想什么样的男人呢?他扬眉,忽笑道:“我说冉银,那个李老板不是请咱们到‘百花园’喝酒的吗?”
“是呀!可是公子你说讨厌他的大肚子,又懒得见他色迷迷的恶心样,已经回绝了吗?”
“回了?!回了难道就不能再去吗?笨呀!”随手敲他个响头,冉兴让大笑而去。
“笨怎么了?那我要聪明,不也成主子了?”冉银撒了撇嘴叫:“公子,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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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园”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妓馆,内中非但美女如云,珍馐美味,佳酿醇香,更有上可赌天、下可赌地的赌坊。是以正是穷人沾不得富人最喜欢的销金窟。但冉兴让平日却最不喜欢到这种地方。一来舍不得花钱,二则嫌那脂粉俗,但此刻,有人请客做东却自是不同。
豪赌桌旁,软玉在怀,怕是没几个男人还能保持清醒的。但像他这样一个不赔钱、不抱女人的男人想不清醒都难呢。
啜口酒,他想了想终于问:“各位姑娘可想好了在下的问题?”
“冉公子的问题好奇怪呢?让奴家们一时好难回答的……”有人偷笑,“莫非公子是想替咱们姐妹中的一人赎身不成?”
“别发花痴了!”大月复便便的李老板大笑,“人家冉公子说不定明个儿就成驸马爷了,哪还有你们这些臭蹄子的分呀!”
“那可不一定!”倚在他怀里的翠儿轻轻捶了下他,“说不定那位寿宁公主没眼光,错过了冉公子,倒让咱们姐妹捡了个大便宜呢!”吃吃笑着,她道:“咱们莺儿妹妹可想冉公子大半年了呢!”
“胡说八道!”莺儿恼了,嗔道:“好端端地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好啊!是我胡说八道,那就当是我在想冉公了好了!”
“讨厌!看我不拧烂你的嘴!”莺儿起身,看似胡闹,人却早已倒在冉兴让怀里。嘤咛一声,脸已鲜红如霞。
冉兴让却面不改色,在喧闹中只正色问:“不知姑娘到底想嫁怎样的男人?”
莺儿脸一红,还未说话。已有人笑道:“当然要英俊多金,风度翩翩了!”
“慷慨爽朗,豪情万丈。”“多才多艺,风流多情。”“斯文尔雅,体贴温柔。”
每人一句说得冉兴让头都大了。“照姑娘们这样说,那岂非世上少有的完人!”
众女掩口娇笑,只莺儿垂着头低声道:“何需完人?只要他真心对我,也就足够了!”眼波流转,只轻轻一瞥,已情意尽现。冉兴让却只作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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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紫禁城,双燕翩翩飞,黄鹤过蔷薇,宫廷寂寂深荫绿,树自苍郁花自香……
静静仁立,顾青不言不笑,只默默地垂着头,耳边隐约听得窃窃低笑。这宫里的女人大概十年八年都没见过
男人了吧?他哪有那么好看呢!
扯了扯嘴角,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鲜鞋净袜、衣冠楚楚且香气袭人的白面少年。暗暗笑了。或许,他和冉兴让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以这少年俊美的外形,斯文的谈吐,多半会被选上的。而他和冉兴让也可以得到解月兑了!不过,这话说回来,怎么都到现在了还不见冉兴让呢?听到喟叹声,他微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冉兴让。
“太夸张了吧!”他看着那身着青布薄衫,头戴园罗小帽,面色苍白,身子发抖的男人,连口都合不拢了,“我说兄弟,你就算再想不开,也犯不着这么破坏自己的形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