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娘,咱们别再谈我了,孩子看来像要睡了。"顾左右而言他,无名志不了封晴境不要孩子的事……
"你不原谅她想打胎之事是吗?你真以为境儿会打掉孩子?她狠不下心的。她会留下孩子,就算诸多不便,被人说闲话,她还是会保住孩子。但,你却不在她身边,于心何忍?欲置她于何处?"并不轻易放过,司徒青一口气将心底的话说出。
一番话,让无名陷入沉思。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逃避,然而他害怕封晴境当真已打掉孩子。
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封晴境就算没有他,也能活得十分自在而愉快。就能力之上,她超出他太多,在她面前他是个无用之人……怎么配得上?她根本不需要他。
"我不知道……"颓然垂下肩,无名痛苦地摇着头。
不语,司徒青默默抱着孩子走过他身侧,出了房反手带上门,留下满室静寂,让他去整理自己的情感。
门外,向总端着药碗,一手接过孩子,一手递上药。"无名怎么了?"
"为情所困。"应道,她仰首一口气喝完苦涩菜汁,细眉不自觉轻蹙了下。
凑近她唇边,他伸舌舌忝去残留在她红唇上的药汁,眉头也微拢了下。"越来越苦,换一方药帖吧!"
"良药苦口,无所谓的。"朝他扬扬唇,再苦的药也是他的用心,让她暖洋洋的。
回以一笑,他俯身在她唇上啄吻了下,目光便瞥到那扇掩上的门扉。
"他为了什么情所困?"
"封晴境。你想,他走得出心结吗?"轻叹一口,她拉着向总离开,他看来想去逗无名。
"不可能。"毫不考虑地否决,令司徒青感到无奈。
"他们两情相悦。"
耸了下肩,向总兴趣缺缺地道:"那与咱们无关。他这次回来,是要继续留下吗?"
"不会,他会走的。"因为无名不再是往昔那个无名,他有自己的意思和声音了,就算不回去找封晴境,他也会去见得另一方天地生活。
"看来也像是,他变了不少。"随意应笑道,他其实并不关心无名如何了,只是有点愉快,毕竟无名没死,活得似乎也不差。
"我想帮他。"仰首望着向总,司徒青突兀坚定地宣告。
"因他帮过我俩?"一挑眉,他理解地笑道。
笑而不语,她知道他会一同帮助无名,走出那片阴影,那道伤痕。
***
重拾采药的工作,无名很快重新进入状况,着实帮了不少忙。
而向总也从不懂得客气,很快将煮饭、洗衣、打扫的工作一股脑儿分派给了无名。自己乐得轻松,每天不是在工作房里忙一天、就是陪儿子玩、陪司徒青散步。
难得的,他今日心血来潮,一大清早偕同无名采药去。直到过了午才回来,又立即清洗药材、该曝晒的曝晒、阴干的阴干……云样做处理。
"向公子,你今日不陪青姑娘?"仰首望望西斜的回头,无名忍不住出声询问。
一般而言,此时此刻向总该是伴着司徒青,撇开所有事务,没有一日例外。
"嗯……你何时要走?"不答反问,成效是令无名僵直了身子。
"我明日就走。"心下不禁黯然。
点点头,向总沉思了会儿又道:"你要到何处去?青儿说,你心有所属了,对方还是封晴境。"
"已经结束了。"浅淡应了句,唇边是感伤的浅笑。
数日来的思索,他还是走不出心中迷障,反倒被越缚越紧,再也挣月兑不开。
"你……为何以为自己没资格活在世上?"
听到询问,无名疑惑地凝望向总,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对。
"怎么?有什么不对?"蹙眉瞥望他一眼,语气颇为不悦。
"不……向公子,我的命是你给的,其实我打一开始就不该活存于世上。假若我今日死去了,会有人替我流泪吗?"苦涩地弯起唇角,声音干涩粗哑。
"我当然不会。"冷哼声,向总极为冷漠道。
"可,上回以为你死了,青儿昏厥,眼泪流了一大缸子。而封晴境虽然令人讨厌,但她是性情中人,大概会自戕陪你吧!"他立即续言,颇有深意凝视无名。
"是青姑娘托你劝我吗?"不假多想,无名当即反应开口。
"被看穿了,你一向很聪明。"不在意地轻耸肩,向总爽快地承认。"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无名,你爱自己胜过爱封晴境。"
身子一震,无名猛然抬眼瞪视向总,目光凶狠。
"用不着这么看人,我若是你,绝不离开心爱的人,身份、地位、资格对我一点阻碍也无,只要她也爱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冷冷道完,向总看来似已用尽了耐性,丢下手中的药材,转身离去。
留下无名一人,震惊地望着手中的药材,目光却透向无穷远处,心思再次翻腾混乱起来。
是吗?他做错了?他没有真心爱上封晴境?不!就是因为爱她,他才想离开。因为忍受不了触碰不到她的感觉,怕会令她感到困扰。
而孩子……他知道,封晴境其实不会当真打掉孩子,他是否该尽快回去她的身边?正如司徒青所说,封晴境怀着孩子诸多不便,加之以身份又特殊,若连他都不在,那她不就陷入困境甚至绝境之中?
"若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是吗?"浅浅溢出笑意,他心底已有答案。
是该回到封晴境身边,那才是他最后的寄心之处……
***
"呕——"几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封晴境胸月复间的恶心感仍盘据不散。
虚弱地瘫软在床边,无力地轻喘着。
被紧紧抓在手上的脸盆中没有任何秽物,她小手苍白,并发着颤。
"小姐!"踏进房中的恬儿慌张地将手上的粥搁在桌上,跑上前手忙脚乱地帮她按摩,略略舒解不快。
"小姐,您要好好保重身子,吃点东西别饿着了孩子。"回身又端来了肉粥,恬儿轻声轻气地动着。
推开碗,封晴境又抱着脸盆干呕起来。
"小姐,您非得吃些东西才成!大夫交代了,您月复中的孩子太小太虚弱,可能会小产。您身子又弱,再不调养好,到时会没力气生孩子。"搬出长篇大论,恬儿硬将一口肉粥送到封晴境口边,不让她躲闪。
沉默了半晌,食物的香气一再引起封晴境的恶心感,但一想到孩子,她强迫自己张口就食。
"这就是了,待老爷夫人回来,一定很高兴有孙子能抱。"软声哄着,恬儿又舀了匙粥送到封晴境口边。
张口吃下,她淡淡的开口:"爹娘没什么好开心的,我败坏家门,未婚生子,爹娘只怕会打断我的腿。"
害怕吗?不!她一点也不怕,只要能生下与无名的孩子,再多苦也受得。
"小姐,不如……找个人嫁吧!对老爷夫人至少有个交代……"恬儿迟疑地提议。
端过盛粥的碗,封晴境强逼出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刻意不对恬儿的话作任何回应。
"您想,任公子好吗?他不会介意您有孕的事,一定会当孩子的好父亲,而且他喜爱您得紧……"絮絮叨叨地念着,想撮合任狂与封晴境的意图明显不过。
"恬儿,我今生今世都是无名的妻,再说你喜欢任狂不是吗?"轻声拒绝,封晴境心下冒出些微怀疑。
恬儿似乎有心事,不断想撮合她与任狂,为什么如此积极?以往恬儿断然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任狂的。难道说她怀了身孕以后,就不再是"封大小姐",只是个弱女子,非得找个"良人"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