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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祈夏约 第8页

作者:长晏

她一笑,手上佩刀在他颈上压出道红印,“是不大方便,但要杀你还不算难。”

“钥匙不在我手里。”

刀又一压,已见血痕,“我不是三岁小孩。”

瓦刺将领犹豫一下,从怀里慢慢模出一串钥匙,经过胸前褡袢时,匙柄勾在装饰的毛边上,扯了一下,“啪”地掉在地上。

相夏至眼不敢眨,钥匙落地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她低喝一声:“捡起来。”

瓦刺将领小心翼翼地扛着颈上的刀,生怕她一个气不顺,自己就要脑袋搬家,徐徐蹲,手微静着去拾钥匙,拾起来后,他递过来,见相夏至瞪着他,便识时务地替她开锁链。

钥匙才插进锁孔,她还未吐出一口气,就见寒光一闪,瓦刺将领袖筒中一柄匕首疾刺而来,她来不及避,心中恼极,手中刀猛往下沉,拼着挨这一刺,也要制住他。

刀锋破衣的刹那,只听“叮”的轻微一响,匕首方向改变,倏地斜向飞了出去,而她手中佩刀已经落下,斩上血肉之躯,心猝然一缩,便再也使不上力,她刀一掷,腕上铁链猛地挥下,砸倒瓦刺将领。

魁梧身躯倒下的时候,她看见帐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影,挺拔坚毅,傲然卓绝。

“做得好。”他微微一笑。

她也回以一笑,是信笑,然后就软了下去。

望月及时扶住她,“怎么,后怕?”

她哼了一哼:“我脚软。”

望月眉头舒展,似是又笑了笑,掂掂缚在她手脚上的铁链,拾起地上钢刀随手一挥,铁链应声而落。

相夏至讶然,“我不知道原来这铁链是豆腐做的。”

他剥掉瓦刺将领的军服,披在她身上,遮住她衣衫不整的窘相,“嗯,是豆腐做的。”

“望侯爷,您好像又在笑,今儿晚上,您似乎挺开心的。”

“别说话。”望月搀着她就往外走。

罢出帐门口,便有十来支长矛劈面刺来,相夏至下意识缩头,却见望月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拂过腰间,便听得一长声似是风掠过竹林的吟哦,十几名瓦刺兵面面相觑,各自瞪向自己手中已少了半截的矛杆。

她这才看清,望月右手中多了一柄细细的长剑。他手腕半垂,剑尖斜指大地,沉声道:“让路。”

瓦刺兵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清楚刚才手中的长矛是不是眼前的男子削断的,怎么就忽然眼一花,手中一轻,长柔只剩了半截?

相夏至忽然道:“你们还不逃命去,今晚遇了鬼啦。”

瓦刺兵仍是互相瞅瞅,似是不懂汉活,之间打了个眼色,呼哨而上。她叹气,叹气的同时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一个站立的瓦刺兵也不见了——全部都躺在地上。

“大开眼界。”她喃喃道。

“走吧。”

望月刚说了这句话,忽然听得喧哗声起,顿时满营烛亮人醒,人声逐渐鼎沸,叽里咕噜地互喊着瓦刺语,一片混乱。

相夏至在他护持下穿行在四散逃窜的瓦刺兵中,眼角瞥见营中几处火光冲天,不由低声道:“你带人来夜袭放火?”

他随口道:“是救你顺便放火。”

相夏至明了地哼了一声,“方才在帐里,若是我当真说出军防机密,怕是第一个下手杀我的就是你。”

“你知道我在帐外?”

“你身上煞气很重。”她又咕哝一句,“而且眼睛会刺人。”

他顿了一下,“你没让我失望。”

相夏至不再说话,跟着他往营外闯,穿过最后几座帐篷时,他揽着她顿住步子,稍停片刻。只这片刻间,有几道迅急的身影在他面前闪了一下,然后越过两人直奔明军营地。

“我好像看见卫厨子。”她喃声道。

“你眼睛倒尖。”云天武艺是他亲授,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在轻功方面颇有天分。

相夏至微扯了下唇角,“他刚才过去时,跟你做了个鬼脸。”

望月微怔,“这小子。”他方才只关注着带来夜袭的人一个不少,让他甚是宽心,没注意卫厨子还有闲隙给他什么表情。

“你还撑得住吗?”

她有气无力,“好像有点糟。”

望月也发现似乎不太对,他揽着她肩背半天,此刻已感觉自己臂上微有濡湿,温热热的。

“你受了伤?”那潘湿不是汗,是血。

“刚被捉时,挨了几鞭……”她忽然向瓦刺营里凝望,“不妙!”

“怎么?”望月不解,随她目光望去,却见营里火光人影纷扰,乱成一锅粥,但是影像忽然有些扭曲起来,霎时有了仍在人群中奔走的错觉。

“别看,凝神静气。”

冰冷的手掌遮上他的眼,他一惊,立即屏息静气。

“瓦刺人正往阵里退,阵象已扩到阵外来,以护他们安全撤回。”相夏至低声道,“往西走。”

他闭了眼,神志反而一片清明,准确辨准西方,揽紧她的腰就往西奔去。

相夏至没示意停,他就带着她一直往西去,不多时,便到了二十里外的小凉山,这才发现她呼吸微弱,竟似半昏半眩之间。

四野幽静,一片清寂,小凉山巍然矗立,气势逼人。

望月担忧地摇摇她,“相居士?相居士?”

相夏至虚弱地应了一声:“我们回营了吗?”

“没有,我们在小凉山山脚。”

脑里现出地形图中周围的山脉河谷位置,她放心地吐了口气,“也好,这里也算安全。”

望月观察了下天色,还有大约半个时辰天明,她受伤失血,实是不宜奔波,山上有猎户因躲避战火而弃置的栖身洞穴,不如带她上去歇歇再回营。

思及此,他俯,背起相夏至往山上走去。

——***——

柴火刚冒起一缕烟时,躺在干草堆里的相夏至忽然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望月神色未动,轻轻拨动树枝,让火苗蹿出缝隙,“那天夜里,你已经听到了。”

她闭目道:“不止,你不光是普通富户之子,你闯过江湖。”

“哦?”

“大约十年前,江湖上有位少年侠士声誉鹊起,一柄快剑名动天下。”她缓缓道,“但未几就消匿无踪,无人知其下落。”

洞里异常静默,春日新发的枝桠在火焰上吱吱作响,几缕浓烟冒出,他用袍角扇了扇,将烟驱到洞外去。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相夏至微笑,“我有个亲戚,本领不怎样,却总爱在外面听人讲江湖秩事,然后很炫耀地讲给我听,以显他又灵通又经验老到。”她睁了眼,侧首望向几尺外挺拔的背影,慨然遭,“没想到,一个本可以叱咤江湖纵横绿林的杰出人物,如今却默默无闻地守在边关驰骋沙场保卫大明疆土,真是难得。”

他沉声道:“我大明九万里锦绣山河,岂容外族逞威侵占肆意践踏,凡有血性之人,当挺身而出。”

“好男儿!”她叹息,“如果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大明何至积弱至此。

望月起身走到草堆旁,“你别费神说话,我看看你的伤。”他犹豫一下,“可能不大方便,你……”

“面子和命哪个重要?”相夏至嘀咕着翻过身,“我当然是选保命。”

望月泛起一丝笑,看到她背上的衣衫破损程度,笑容立即消失,“你说你只挨了几鞭。”

“后来我昏了,自然没数下去。”

他眉头紧蹙,“是我的错,没有护住你。”

“当然是你的错,不过本、利可以秋后一起算。”相夏至苦笑,“麻烦侯爷,带了伤药没有?”

“有……”

她开始费力地解衣裳。

望月瞪着她,直到她剩最后一层薄衫,实在不好意思再月兑时,他忽然道:“虽然……我看了你的身子,但事先说好,我……不能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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