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声门开,黑发的林岳庐走了进来,看见蔺霖一个人坐在里面,他坐到蔺霖对面,“最近好吗?”
他笑笑,“还好。”
“突然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林岳庐对于蔺霖一直是惊疑不定的心情,蔺霖是个完全不可琢磨的定时炸弹,说不;隹什么时候就爆发。
“我缺钱。”蔺霖简洁地说。
林岳庐一怔:前不久他才被蔺霖从家里赶了出来,现在他突然找他要钱?“钱……”
“你不是要给我钱吗?”蔺霖淡淡地说,“以前你想给我多少,现在全部给我吧。”
“给你不是问题。”林岳庐觉得有点恐怖,“霖霖,你不会想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蔺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举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不会拿去吸毒,也不会拿去走私。”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既然我是你爸爸,你突然要这么一笔钱……”林岳庐本能地说。
“乓”的一声震响,蔺霖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他没发火,他还在笑,“我爸已经死了。”
林岳庐语塞,“他……他…嗳,反正我是关心你。”
举起洒了一半茶水出去的芬杯,蔺霖喝了口茶,“总之,我现在缺钱。”
“明天我把存折和卡带给你。”林岳庐已被他吓到,蔺霖说一句他应一句。
“不必,我会告诉你去哪里交。”蔺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我走了。”
“霖霖……”
“不要再叫我霖霖。”他走到门口,背对着林岳庐,缓缓转身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奇慢,让林岳庐一阵深入骨髓的阴寒,“对了,很欢迎什么时候你到市医院去看我女朋友,我也会在那里。”语调轻飘飘,比十二月更森冷的寒意,“如果你不介意,带你妻子来,我会更高兴。”
霖霖……他全身寒毛直立地看着蔺霖走开,这孩子……
这孩子的本质阴寒妖异得让人恐惧。
婧明觉得,她虽然很倒霉,但另一方面又是个幸运的人——比如说,许多人眼睛受伤死活等不到眼角膜,但是她却排到了队,市医院正好有人遗赠眼角膜,她的眼睛复明有望。左眼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东西,但是经过治疗和检查,发现情况没有想象中严重,只要戴上好的隐形眼镜就行。目前虽然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模糊,但是她心情大好,只要等到下个星期,她就能做手术了。
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倒霉的复活的林婧明相信。
“蔺霖,下星期做完手术,华先生说可以给我放假,我们去哪里玩?”坐在床上的婧明笑眯眯地问。
蔺霖坐在她床前耐心地给她拌热可可,“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宜山。”她宣布。
“宜山?”他笑笑,“你不会想去看最近来的泰国人妖团吧?”
婧明小小地给他噎了一下,“咳咳,你怎么不猜我要去看宜山风景区的美丽自然风光?”
“你有那么清高吗?”他拍了下她的头,“只要你眼睛好,什么鄂可以,现在好好休息,不要想东想西。”
“专心想你?”她哼哼,“你有什么好想的。”
“专心想我很帅。”
“踢飞、踹死!你很帅?”她叫了起来,“舒偃不知道比你帅多少,人家现在去电视台面试做主持了,你帅什么?你很衰还差不多’隹喜欢上你谁倒霉!”
他脸色微微一震,婧明看不见,“蔺霖?”
“在。”他立刻笑了,“婧明。”
“嗯?”她躺回床上慢慢计划眼睛好了以后的种种吃喝玩乐的旅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笑笑,什么也没说,“没什么。
两个星期后。
婧明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右眼的视力据说也不会有太大损害,她艮开心,准备好了以后回家再告诉妈妈,她在z市究竟多么勇敢多么倒霉又多么运气。
而且,她在盘算借这个机会让蔺霖见见她妈妈,差不多也可以见家长了。蔺霖读完书出来就是博士,人长得帅而且有气质,怎么算都是很能见人的,比起她高中死党的男朋友风光多了,怎么样都要找个几会带回家去炫耀。至于他说的身上什么病毒她其实没大在意,相处久她也没觉得蔺霖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虽然他说了很多“故事”台她听,可是她又没亲眼看见,想在乎也不知道怎么在乎起来。
“慢慢睁开眼睛,对…慢慢……”医生耐心地辅导。
她一点也不慢地睁开眼睛,把医生吓了一跳,他没见过这么自以为眼睛绝对不会出意外的病人:幸好她的确看见了。
林婧明的确看见了,虽然视线还是有点模糊、止她有点失望,但大体上她在意的不是眼睛。抬头四下张望了一阵,她有点迷惑,转头问医生:“我男朋友呢?”
医生摇摇头,“今天他没来。”
“没来?”她诧异极了,蔺霖一向是温文尔雅最称职的男朋友,今天她拆绷带一直没听见他的声音就已经在奇怪,还以为他静静站一边没说话,竟然他根本没来?“怎么可能!我自己去找!”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就;中。
“婧明。”今天来看她拆绷带的是华信,伸手拦住她.“等等,不要激动,今天我真的也没看见他,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有事,别急。”
婧明脚步一顿,突然房间里响起一阵鸟鸣,那是蔺霖手机的铃声。愕然东张西望,她看见蔺霖的手机居然就摆在她枕头旁边,奔过去接听:“喂?”心里却想为什么蔺霖的电话在这里?他今天不是没有来?
电话里传来的是她不认识的声音,一个战战兢兢的男人的声音“霖霖?”
她一呆,突然满肚子火气,“什么霖霖?你是谁?谁要找他?”
电话里的人也呆了一呆,“你是谁?”
她吼了回去:“我才要问你是谁,蔺霖呢?他人呢?”
“他告诉我他今天会在医院……”
“我没看见他在医院,你是谁?找他什么事?”她一肚子疑惑.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尴尬地回答:“霖霖要我今天来交钱……”
“交钱?什么钱?”婧明越来越莫名其妙,“他要你来交钱?”
“我是霖霖的爸爸。”电话那边终于说出口,“霖霖要我今天来交住院费。”
她愕然、而后呆若木鸡,“他爸爸不是早就死了吗?”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似乎发出了些什么声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对方挂了。
婧明抬起头看华信,华信正有些尴尬地退开去窗口看风景,听到不该听的话总是不好。她又抬头去看她的主治医生,那医生皱着眉头。最终她问:“蔺霖究竟在搞什么鬼?”
没人能够回答她。
她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次华信没拦她,她噔噔噔径直跑下楼,坐在医院收费台的前面。她不信等不到来交住院费的人,这钱其实华信已经替她交了,只不过还来不及告诉蔺霖,谁叫他今天不来?
一直等到三点三十五分,一个人走近。
她“嚯”的一下站起来,抢上去拦住那个人.她认得这个人,这个人是蔺霖解释说是他爸妈朋友的那个中年人,“等一下。”她站在林岳庐面前,“刚才是你打电话过来?”
林岳庐被她吓了一跳,惊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站在那发愣。
“蔺霖和你是什么关系——”她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去蔺霖家,门外有人敲门,蔺霖说他走错门了,那个人——还不就是眼前这个人吗?倒抽一口凉气,她开始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脊直升上来——到底蔺霖隐瞒了她多少事?为什么要骗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