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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缩自如的爱 第38页

作者:藤萍

“不知道,也许真的喜欢吧?还是喜欢过?”

“织桥和我在一起,你不难过吗?”

“……”孝榆枕着头看高楼大厦旁边因为阴天而显得像个咸鸭蛋黄的太阳,“难过,但是有什么用呢?我难过了你们会分手吗?还是因为我难过了,你们在一起就错了?没有那种道理,不管织桥怎么想,既然他选择和你在一起,最应该的事就是继续和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没有什么复杂的道理。”她笑笑,“既然已经发生过那么多事,经过了那么多年,很多事都已经不能重来,我难过不难过,或者究竟是不是真的爱织桥,又怎么样呢?”

“因为已经发生过很多事,经过很多年,感情就比不过现实……”朗儿轻轻地说,“听起来很伤感,孝榆,你恨我吗?”她的影子在阴天的太阳里淡淡的,也斜斜的。

“为什么要恨你呢?”孝榆笑了起来,一手圈住朗儿的脖子,凝视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别傻了,我嫉妒你,真的。但是不恨你,恨你什么啊?不要用这么严重的词好不好?”她笑得很灿烂,“我还没有听过真的有人说‘恨你’什么的说得这么认真呢。”

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朗儿淡淡地笑了,和孝榆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她开始渐渐地了解,为什么织桥会爱她爱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明白,因为孝榆给人的感觉太自然,就像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会带走别人不开心的感觉,“孝榆,如果我说——”朗儿反手握住孝榆圈住她脖子的手,“如果我说织桥他是爱你的,一直都在爱你,你会怎么样?如果即使发生过这么多事经历过这么多年,他还是在爱你……”

“那家伙已经不是孩子了,”孝榆的眼色很寂寞,虽然说得并不感慨,“二十六岁的男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他怎么想,他应该给你幸福,不是吗?”她接着笑,“上大学的时候我帮他挑过好多女朋友,那时候太年轻可以轻率,但对于朗儿,我相信织桥不是轻率的、”她正色看朗儿,“我相信让织桥考虑结婚的女人,绝对是好女人。”

朗儿用力掐了她一把,狠狠的,让孝榆很愕然,她一下缩回圈住朗儿脖子的手,大惑不解地看着她:“干什么啊?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可以让织桥不知不觉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女人?”朗儿回头望着孝榆的眼神很艳,有一种凄凉的明艳和决意的温柔,“他不爱我,我要学会抛弃他,我才能幸福。孝榆,我不骗你,他一直都在爱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爱你。”

她说完了掉头就走,走出去十步了才听见孝榆的声音:“但是他……”

“我们从来没有上过床。”朗儿挺直背直白地说,“我相信他和谁都没有过,他只是……习惯了不能没有人照顾而找了一个女人陪他,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他是……他只是个很任性的孩子,总是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而已……”轻声说完最后一句,她微微一笑,径直往前走。

“喂!”孝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什么啊……谁问你们有没有上床……你有病啊?”

“我不和你争了,不爱我的男人我不要!”朗儿低头骤然说了一句,“他爱你他不爱我!”说完了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跑,很快跑过了街角,头发和背影都消失在孝榆眼里。

孝榆一直没有把那句“织桥他爱你,他一直都在爱你”理解清楚反应过来,在她心里没相信过这种事,等她终于领会过来这是件什么奇怪的事之后,骤然见街角那边一声震天的刹车声,脑子里还停顿着“他爱你他不爱我”的朗儿的声音,突然街角尖叫声四起,一个女人摔了出来,倒在地上,一辆公车紧急刹车露出半个车身在街角,那个女人——孝榆狂呆了一下——脑子里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女人?

“朗儿——”她大叫一声追了过去。

“急诊!车祸……”

市立医院里面护士们拉着急行的车床,飞快往急诊室跑,车床上的女人满头鲜血生死不明,殷红的鲜血白色的车床,只让人觉得惨艳无比。

孝榆追着那车床,一直到被护士拦在门外,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她满心都是荒谬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女人?跟了一个白痴变态这么久,到头来发现他爱着别人,决定潇洒地走掉的时候遇到车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女人?呆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有些鼻酸,其实朗儿真的很无辜,一股无名火起,为什么男人可以招惹了女人之后,号称不爱就可以不负责任地走掉?又为什么女人总是心甘情愿被心爱的男人骗,苦苦地付出然后痴痴地分手?织桥那变态,他知不知道——不管他是不是无意的,他知不知道他有多伤人啊?孝榆狠狠地砸了墙壁一拳,欠揍的男人!

很快车床从急诊室推出釆,她追上去,“她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大事,中度脑震荡,出了不少血,现在送去病房,我已经通知吕医生过来。”护士当然都认得这是新来的牛朗儿,“你是她什么人?”

“我?”孝榆指着自己的鼻子,“朋友……大概吧,没有危险吗?”她关心地看着车床上包着满头白纱的朗儿,“我能不能陪她?”

“我叫了吕医生过来了,”护土友善地看着她,“你可以陪她到病房。”

织桥啊?孝榆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织桥,她也不会出车祸吧?“吕医生过来我就不去了,他马上会过来吧?”

“嗯,他已经从手术室那里过去了。”

“哦,”孝榆看着朗儿的车床被推走,追了几步终于停住,其实怎么能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孤身一人跟着织桥回国,跟着他在同一家医院里上班,怎么能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发了一阵呆,她慢慢地走近朗儿那间病房,织桥已经在里面,他握着朗儿的手,趴在她身上似乎是睡着了。

时隔四年,她终于再一次领会到织桥原来是个美人,朗儿也是个美人,苍白的朗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映着苍白的肤色,怎么都惹人怜爱。织桥一身白大褂,看起来也很温顺,尤其是趴在朗儿身上睡的样子显得很幸福,有一股疲倦的温馨,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必须好好去爱一样。病房里的气氛很美,她悄悄站在门口看了两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呆了半天叹了口气,往医院外走。

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毕毕打电话,毕毕的手机不通正在通话,她再打给碧柔,碧柔的手机关机大概在上课。刚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收起手机,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凄凉,整个街景看在她眼里都是灰色,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感觉真差,其实这件事没什么的,只是她突然听说了“织桥爱我”这件荒唐的事,又看见了织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她妒忌了。她妒忌织桥会趴在朗儿身上睡着,自然得像依偎着母亲的孩子,全然的不忌讳别人的眼光。她不埋怨朗儿,现在的朗儿必须织桥好好照顾,她只是嫉妒织桥从来不曾对她这么好,感觉很差很凄凉,偏偏没有人可以说,甩甩头直直地往某条她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的路走,走到底再走回来,走回来又走到底,一路都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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