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怎么样都好,不要连累别人。
尤雅还真是直接,织桥细细地嘲笑,深爱着另一个男人的男人,不见他的面,为他铺垫着一切,什么都不求的爱。他爱孝榆是什么?什么都要的爱?不高明到了爱着一个全面照顾自己的女人……连什么时候开始爱,和为什么爱都想不通……
太复杂的关系,当年同在屋檐下的人。他醉醉地闭着眼睛,眼睫长长地微往上卷,那美人的风度四年未改,随时随地都是华丽动人的。失败——他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爱上孝榆,是他完美人生里最失败的事、最没品和最落魄的事。
第十一章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事
“啪”的一声,她惊恐地拍桌而起,屏幕上出现许多因这一拍而乱七八糟出现的字符,孝榆视而不见,满头冷汗地想,她什么时候觉得那个变态有这么重要了?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赌气找毕毕宣布是男友?
第二天要进行的手术是椎管内肿瘤切除,比较危险,织桥换了衣服洗了手进了手术室,门外灯亮,手术中。
椎管内肿瘤是指生长于脊柱和脊髓相邻组织如神经根、髓膜、血管、脂肪组织及胚胎残余组织等的原发或转移性肿瘤。该肿瘤压迫神经阻碍反射的传导,产生神经疼痛,导致运动障碍和深度感觉障碍,是一种一旦发现就应该尽早处理的疾病。织桥这个病人属于髓内胶质细胞瘤,多为恶性,浸润性生长,与正常脊髓分界不清,依靠显微镜可以部分切除,术后以脂溶性烷化剂如卡氮芥继续治疗或有一定效果。
汗水一滴一滴自额头而下,他昨天晚上没睡,看了一晚上病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这个手术成功,而不是自己和孝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工作绝不能出错,每一次手术他都在赌自己完美无缺的人生,完全成功随心所欲的人生,他绝不会错,永远都是最成功的——所以在他手下绝对不会有“失败”二字,他喜欢看病人出院的那种笑脸。
眼前有点花,他不承认昨天的事,包括朗儿没有回来,以及孝榆和毕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他产生强烈的影响,基本上,吕织桥应该是不会被任何事干扰自己思维和决定甚至行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杂事耽误正事。但集中力在涣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涣散,额头的汗水不停地下滑,即使助手不停地擦也止不住直掉入眼睛里,刺激着眼睛酸酸涩涩的,看着一片昏花模糊,凭着记忆勉强下刀虽然大致没有错误,却累人得很,集中力越发涣散,渐渐的,好像不太能思考什么,眼前只剩下模糊难以区分的肿瘤,还有纤细的手术刀。
病人的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红灯一直亮着,焦灼的心情无以言喻。
大白天。
马路上。
今天回去报社被主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下一次再这样大慨就真的变成鱿雨了。她郁闷地在电脑前打着字,编造着新的采访计划和形成表,一边想毕毕说“我们不是恋人”。不是恋人,是朋友。织桥说“你喜欢我”,大家都说孝榆爱着织桥,她一直不承认自己爱着那个自恋白痴变态的混蛋,她只是一直以为……自己是织桥最重要的人而已……
她以为自己是织桥最重要的人,结果她不是。
发现朗儿的伤心她记得,打字打到一半她突然理解——那就是所谓——妒忌吗?这想法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她在妒忌吧?
如果织桥结婚了……毕毕欲言又止地一再说。
她说那怎么可能?
那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一口咬定织桥不可能和其他的女人结婚?
难道是她一直以为……对于织桥来说……最重要的女人……应该是……自己……
“啪”的一声,她惊恐地拍桌而起,屏幕上出现许多因这一拍而乱七八糟出现的字符,孝榆视而不见,满头冷汗地想,她什么时候觉得那个变态有这么重要了?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赌气找毕毕宣布是男友?难道是因为她发现了朗儿,所以也要找毕毕来证明自己其实是完全不爱他的?因为爱上织桥变态是那么没面子的事,因为绝对不想承认他很重要,所以她无论怎么样都不认——吗?
“孝褕?”日报办公室的人吓了一跳,突然看见孝榆跳起来,见了鬼一样冲出门去,“喂,还在上班啊……”话没说完疯婆已经不见,众人画面相觑:她这么急着被炒鱿鱼?难道是遇到金龟婿打算不上班让老公养着?
她冲出日报,一直走过了两条马路才顿时醒悟——她又翘班了,她要去哪里?要找谁?要干什么?要说什么?不知道……一旦发现自己的心情她突如其来地只想哭,为什么……觉得那个无数个女人喜欢的变态那么重要?爱上织桥她要怎么向碧柔交待?又怎么对得起陪了织桥快要两年的朗儿?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彻底不要这个滥人,把他留给碧柔或者朗儿——她有骨气地这么想,然后发现自己想哭的冲动就是从这里来的……
她想要成为织桥最重要的人……无论那是什么……她想成为对织桥来说最重要的人……
一个星期前路灯下的心情突然涌了上来,她并不是忘记了那天为什么哭,只是不想想起来而已。
朗儿今天没有去上班,她昨天晚上在医院替人值班值了通宵,今天打算趁织桥不在回去拿东西,她说的是气话,但是话已说出口,她已没有借口留下来。过马路的时候突然看见孝榆站在某个路灯的灯柱下发呆,她知不知道她挡住了别人要过马路的路?已经有不少人在她身边抱怨了。
就在她一分神的时候,突然“呼”的一辆汽车从她身边绕过,激得她衣裙飞扬,脸色煞白——差一点就撞上了。快步走过马路,她望着呆呆站在那里发呆看大的孝榆,忍不住问:“你……你站在我们家楼下……干什么?”
“哈?”孝榆猛地回过神来,“你们家楼下?”她看着朗儿一张余悸未消惊吓未过,但仍然满脸愠怒的煞白的脸,“我只是路过……”她指着前方,“我要去……”突然呆住:前方不远是市立医院,织桥所在的医院。她又不是故意走这里来的,只是无意识地顺着马路往前走而已……
朗儿本要发作,忍了一忍终于没说什么,很勉强地笑了一笑:“织桥他今天上班去了,不在家里。”
“哦。”她呆呆地应了一声,脑子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想。
“你……你们……不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朗儿终于忍不住又说了一次,看着呆呆的孝榆,“不管他爱不爱你,至少现在他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他了,否则他会一直都是我的。”
“我又没有要和你抢他——”孝榆本能地回了一句,然后才醒悟过来破口大骂:“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人人都要爱他?他是种猪啊?这种变态自恋神经的牛郎谁要……”她骂到“牛郎”两个字突然放轻了语气,一句话不了了之。
朗儿全身大震,“啪啦”一声,皮包落地,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牛郎?”
孝榆只恨不能抢回已经说出口的话,“我只是……”
“你一直这么叫他的是不是?”朗儿的眼泪在眼睫间闪,“所以他也一直这样叫我……我……我……”她突然颤抖着指着孝榆,“我被你们两个……害死了……他只会骂你,你只会骂他,那么我算什么?算你们两个游戏里面的路人甲?用完了就可以丢掉的大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