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燡的吧?”衣水映默然半晌,突然吐出一句。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旁的南宫琰紧握双拳,恨恨的怒骂道。
“怎么会这个样子?老天爷实在太捉弄人了。”白凝霜看著床榻上苍白纤弱的南宫羽,心疼的低喃道。
这下,事情是更棘手了。
南宫羽竟然怀了冷燡的孩子,有了骨肉亲情的牵扯,这一来,这场恩怨势必变得更加复杂了。
“现在追究这些都无济于事了,一切还是等羽儿的伤势好转、体力恢复之后再说吧!”
南宫珩不胜疲惫的开口道,也让惊乱成一团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相公说得对,这事先别张扬出去,一切等羽儿醒过来再说吧。”衣水映也随即出声附和道。
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众人也只好暗自祈祷她尽快醒来,好厘清这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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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冷的身影,一如往常的习惯坐在窗边。
男子定定的遥望著远方的寒雾,然而往常犀利冷沉的目光,如今却是不著边际的飘荡在飘渺的冷雾间,像是已然迷失其中。
几天来,冷燡始终是这样,像被摄去了三魂七魄,终日怔坐在窗前,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下人们察觉出他的异样,却没有半个人敢来惊扰他。
几天前,南宫羽挺身替他挡下一剑的一幕,至今仍深深震撼著他,虽然理智一再警告他,不该同情她,他告诉自己,这是身为南宫驿的女儿该得到的惩罚,但她浑身是血的画面,至今仍撼痛著他的心口。
甚至,他觉得那把剑,是他亲手刺进南宫羽的身体里,而不是南宫珩。
她——死了吗?几天来,他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就怕承认心底那股汹涌起伏的情绪是——担忧!那剑刺得著实不浅,一想起她苍白、布满痛楚的脸庞,冷燡竟无来由的感到心疼。
就算他极力不去想,却不得不承认,那天刺进她胸口那一剑,也同样狠狠戳破了他的无动于衷,再也无法佯装对她毫无感觉。
他这是在做甚么?冷燡无声问自己。
他已经替爹报了仇,让南宫一家得到应有的报应,为甚么他的心还是悬著一个重担,扯得他胸口隐隐发疼?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对她的感觉只是一份恨这么简单,早在她以毫不设防的天真无邪,闯进他生活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的攫住他的心。
究竟他只是被她的美丽与无邪给迷惑,还是真爱上了她?爱?这个陌生的字眼,让冷燡感到害怕,一心只有仇恨的自己,怎么会对仇人的女儿、他报复的对象动了情?冷燡近乎惶恐的遽然起身,在房间里烦乱的踱起步来。
向来冷静谨慎的自己,怎么会犯下这种错,竟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但这一刻,他再也无心去追究自己的疏忽与大意,一心挂念的全是南宫羽的安危。
尤其是一想到她可能为自己而死,他的胸口就紧绷得几乎窒息。
霎时,他竟有一股冲动,想快马飞奔到南宫山庄去,就算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不,这太荒谬了,此刻南宫山庄怕是戒备森严,他若是贸然前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只是,就算理智再如何冷静分析,他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心急的往马厩大步奔去。
在马夫诧异的目光中,迅速跨上马背急驰而去的冷燡,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得去看看她!
第九章
昏迷了几天,南宫羽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她一醒来,病体犹虚、连路都走不稳,就吵著要回冷家庄找冷燡。
“让我走、让我走!”
“羽儿,你别再胡闹了!”
“我不管——”
只见面色苍白的南宫羽正躺在床榻上,跟床边的南宫珩拉扯著。
“我要去找他,大哥、水映,求你们让我回去,我不能没有他!”
看著妹妹末愈的伤势、依然孱弱的身子,却一心还挂念著那个无情的男人,他不禁又心疼又愤怒。
“傻羽儿,难道你还不明白,他只是为了复仇,他甚至欺骗了你——”
“这些我全都明白!”
“你怎么那么傻?他根本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他的心里甚至只有仇恨,根本没有爱!”南宫珩痛心的说道。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南宫羽心碎的哭喊著。
“你休想!”南宫珩也被她的执拗惹起了火气。“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再见冷燡一面。”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儿!”南宫羽气愤的控诉道。
“我是你大哥,为了你好,我甚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珩强硬的态度丝毫不肯让步。
“我不管,你们若再把我关在这里,我就偷偷逃走!”南宫羽气得眼泪已在眼眶边打转。
“除了南宫山庄,你哪儿也不能去!”
丢下一句话,南宫珩遽然转身出门。
“大哥——”南宫羽急忙想起身追他,然而才一下床,整个人就虚弱的跌坐在地。
“羽儿,别这样!”一旁的衣水映赶紧扶起她。
“水映,我该怎么办?”南宫羽紧抓著衣水映,眼里满足惶然与无助。“我好爱、好爱他,不能没有他——”
“我知道!”历经过感情波折,衣水映能够了解那种害怕失去的椎心痛楚。
她心疼的抱著南宫羽纤弱的身子,轻声的安慰道:“别怪你大哥,他只是心疼你,不忍心让你再受苦。”
“可大哥不是我,他怎能替我决定一切?”南宫羽抽噎说道。
“羽儿,你年纪小,所经历过的毕竟有限,你也不得不承认,有时感情会让人盲目到看不清真相,对不?”
“水映,你的意思是说:我糊涂了?”南宫羽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我很清楚,对冷燡的感情绝不是一时的糊涂,更不是盲目!”她坚定的说道。
“羽儿,我们自小一块长大,若你还当我是知己,就听我句话:冷燡他并不适合你,忘了他吧!”衣水映语重心长的劝道。
“一旦付出了感情,哪能收得回来?”南宫羽的泪宛如珍珠,潸然落下。
看著她坚定的神情,衣水映知道,她已经投进全副感情抽不了身,再多的劝恐怕也只是多费唇舌。
而孩子的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她?这一刻,衣水映不禁也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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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色身影伏在屋瓦上,静静的听著房内传来的声音,一动也不动的高大身影,宛如一尊石像。
从掀开的屋瓦缝隙中透出来的光线,映照出一张俊美深沉的脸孔,上头没有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唯一泄露的只有眼底一闪而逝的挣扎。
他不该在这里的!他该在冷家庄里,庆贺自己的复仇计画终于成功,他如愿的狠狠伤害了她,但几天来,每回一闭上双眼,脑海里总会浮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辗转难眠了几夜,直到他的双脚将他带来这里。
当他获知南宫羽在霍令斋的医治下,奇迹似的转醒后,心里有的不是不甘与遗憾,而是如释重负。
只是,此刻听著房内一阵阵心碎的哭喊,冷燡的心口却再度紧绷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该是充满快乐无忧的,如今却只剩下哀伤与绝望。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伤害她、让她痛苦,将心里所有的恨与不平发泄在她身上,但她却说:不怪他?!他宁愿她恨他,而不是用这种软化人心的方式,在他的心里惹起对她的牵挂。
几天来,他甚至像是个失去理智的傻子,冒著生命危险夜夜来到南宫山庄,就为了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