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掀开的一小块屋瓦缝隙探去,只见南宫羽瘫坐在地上哭泣,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纤弱的身子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
他无法分析这种不舍跟心疼的情绪,究竟是一时的感情用事,还是——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字眼,毅然转身轻巧跃下屋顶,熟稔的闪进后院,准备自庄后离去。
他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绪,被南宫羽扰乱的心绪,也让他失了防备,竟然大意得直到眼前有个身影挡住了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行踪已被人发现。
“南宫珩?”他眯起眼看著前头的挺拔身影。
“冷燡,你若不是太狂放、就是太不把南宫山庄放在眼里,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你是嫌把羽儿害得还不够惨?”南宫珩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哼,我是来确定南宫羽死了没!”
这根本不是冷燡的真心话,却不由自主的自嘴里月兑口而出。
“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南宫珩气得忍不住骂道:“你根本不配让羽儿爱你、甚至怀你的孩子——”他的话声嘎然而止,猛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你说甚么?”冷燡怀疑的眯起眸。
“没甚么!”南宫珩不自然的别过身去。
虽然南宫珩极力掩饰,但那句话,却已经清楚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羽儿她——怀了我的孩子?”冷燡怔然望著南宫珩,如遭雷殛。
他的孩子?南宫羽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霎时,他甚么也无法思考,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反覆撞击著他。
这一刻,他心里高筑的那道墙,像被某种微妙而柔软的东西,给轻易击垮了。
突然间,悬在心底十几年的恨消失了,那股愤恨不平的怨也没有了,心底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然而,却有一股强烈悸动,迅速蔓延他整个胸口。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却让他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清楚知道跟南宫羽之间除了仇恨外,不该再有其他感觉与牵扯,他也知道自己该转身离开这里,但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甚至,甚么也无法思考。
看著冷燡震惊的表情,南宫珩下意识防备起来。
“那孩子不关你的事,我南宫家自认还养得起。”南宫珩冶冶说道。“既然你自投罗网,我就不会放过你,上回让你逃过一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走第二次!”
“让我见羽儿一面!”突然间,冷燡颤抖的吐出一句。
“甚么?”南宫珩怀疑眯起黑眸。
“我想见羽儿一面。”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靠近羽儿一步吗?”南宫珩气愤的瞪著他。
“我求你!”
突然间,他好渴望见到南宫羽,就算只是说句话也好。
“别以为我还会被你给骗了!”南宫珩打从心里不相信他。“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南宫珩指挥著庄内的数十名护卫,将冷燡团团圆住,料想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缠斗。
令人惊讶的,冷燡竟然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任由家丁将他重重绑起。
看著冷燡从容坦然的神情,南宫珩猜想这回他铁定又想要甚么诡计,丝毫不心软。
他转过身,决然下令道:“把他给我关进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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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霜端著碗稀饭,步入南宫羽的房间里,只见她正躺在床上,双眼望著床顶发呆。
“羽儿,吃点东西吧!”
白凝霜将稀饭端到床边,但她却像是听若末闻,依然兀自冥想出神。
“羽儿?”白凝霜又唤了声。
那双失焦的眸子,好半晌才缓缓移向她脸上。
“二嫂嫂。”南宫羽有气无力的唤了声,又将目光调回床顶。
看到病怏怏躺在床上,半天不言不语的南宫羽,白凝霜实在忍不住了。
“羽儿,别再想那个薄情郎了,他不值得!”
南宫羽半天不说话,但任谁也看得出来,冷燡已经紧紧烙进她心底,任谁也拔除不去。
一提起冷燡,南宫羽的眼底迅速蓄起泪水。
“我没办法不想他!”她哽咽道。
“你——”
白凝霜知道再多的劝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只好赶紧转个话题。
“吃点粥吧,这可是厨娘特地为你熬的肉粥喔!”
孰料,床上的小人儿却只是一迳的流泪。
“羽儿,你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难道你真想饿死自己?”
“我吃不下。”南宫羽意兴阑珊的摇摇头。
“吃不下?这怎么行?”白凝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她的月复部。
她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而已,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眼见南宫羽半天不说话,像是决心要为难自己似的,白凝霜实在忍不住了。
“羽儿,你可知道自己怀有了身孕?”
南宫羽震惊的遽然转过头。
白凝霜的一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轰得她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
“我——有身孕了?”她怔怔的说道,一手不自觉的抚向平坦的小肮。
她跟冷燡的孩子?
“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孩子想想,你再这么下去,受苦受累的不止是你啊!”白凝霜苦口婆心的劝著。
“大家都知道了是不?”
只有她这个即将当娘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冶焊,思及她跟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或许再也看不到他,她捣著小脸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瞧你,一个快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
白凝霜无可奈何的抽出手绢,替她擦干泪。
“二嫂嫂,我该怎么办?”南宫羽抽抽噎噎的说道:“孩子不能没有爹,我也不能没有冷燡啊!”
“话是没错,但冷燡实在不是个能倚靠的人,你就别再死心眼了,我保证在南宫山庄里,大伙儿给孩子的爱,绝对不输给一个爹。”
“可是——我爱他啊!我怎么能够过一辈子没有他的日子?”南宫羽茫然的说道。
向来最爱打抱不平的白凝霜,再也难掩气愤的说道:“羽儿,我说你就别再想他了,那罪有应得的男人,已经让大哥关进柴房——”
白凝霜发现自己说溜嘴,急忙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甚么?冷燡被大哥关起来了?”南宫羽蓦然大惊。
“没——没有的事!是我说错——欸——羽儿——”
白凝霜支支吾吾的正想编造个理由,却发现南宫羽已经跌跌撞撞的下床,往门外冲去。
“羽儿,你身子还虚得很,不能出门啊——”她挺著大肚子,吃力的想追回南宫羽。
向来好骗得跟甚么似的南宫羽,这节骨眼上却精明得紧,任白凝霜在后头百般哄骗、解释也听不进去。
白凝霜挺著八个月身孕的肚子,追得几乎快断气,终于在回廊那头,碰上正打算来看南宫羽的南宫珩跟衣水映。
“羽儿?”
南宫珩惊讶的看著,自眼前飞奔而去的妹妹,又看看后头气喘吁吁追来的白凝霜,急忙拦住她。
“相儿,这是怎么回事?羽儿身体还虚得很,要去哪儿?”
“大哥,我刚刚一时不小心,把冷燡被囚的消息说溜嘴了。”白凝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甚么?”南宫珩大惊失色。“你实在太不小心了!”被南宫羽知道了这事,非闹得庄里鸡犬不宁不可。
“相公算了,这件事羽儿迟早会知道,你总不可能把她关上一辈子。”一旁的衣水映柔声道。
“不行!我绝不许羽儿再接近他一步!”
南宫珩说著就要跟著追去,却被衣水映给拉住了。
“相公,不要!”衣水映拉住丈夫劝道:“这种感情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