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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御厨 第16页

作者:水翩然

何小休又问了一遍:“当真不吃吗?”

他醉了,有些痴愣,所以机械地开始回应:“当真。”

“很好?”何小休笑。

笑的同时左手往宋伟贞脖子上一劈。宋伟贞软绵绵地瘫在了桌子上。

宋习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事,我只是让他昏睡一小会儿。”何小休解释道。略略有些吃力,何小休把宋伟贞扶到床上,替他月兑了鞋子盖好被子。

“我不吃了,”何小休站在宋习之面前,“没胃口。”

“我也是。”宋习之打算收拾碗筷。

何小休按住她的手:“明天再收拾也不迟,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何小休举着烛台,引领宋习之回到她们二人睡的房间。关上门,何小休笑道:“我想喝点酒,要不要尝尝?上好的菊花酒哦!”

宋习之想一想,点头。

斟满两杯酒,何小休拉宋习之坐下。自己去柜子里取东西,翻出一个包袱,拿到桌子上。

何小休打开包袱,一层一层的包袱里只有一双浅蓝色的绣花丝拖。

“师弟说,夏天快到了,这双丝拖送给你。他还说要等他回不来的时候再给你,可我等不及了。”何小休把丝拖推到宋习之面前,“是他亲手绣的,手艺不错的。”

“这家伙,”宋习之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专爱干女人家的活,讨厌!”嘴里说着讨厌,手却早已将那双丝拖接过去捂在怀里。

何小休不笑也不劝她,只是喝酒,慢慢地吮、慢慢地回味。

“我并没有怪他,真奇怪,我自个儿也觉着奇怪。”在何小休的带动下,宋习之也喝了点酒。脸上有了绯红的旖旎,心底里的寂寞涌上来,眼神有点恍惚,说了这些日子以来压抑了很久的话,“我一直在怕,怕他是为了和我赌气才去当什么御厨的。怕他出了事也是因为我。”

“这事和你没关系!”何小休替她满上酒。

“照理说,我是该和爹一样勃然大怒的。可我只是埋怨我自己,并不恨他。你别看我平日嘻嘻哈哈的,我担心着他呢,真的!”宋习之又喝了两杯,“是不是不正常?”

“正常得很。这说明你爱他。”何小休有点口齿不清了,“如果他命大,逃得回来,我就给你们做媒。”

宋习之笑,她才忽然明白,酒是缭乱心情的东西。“可他未必回来,他总躲着我!”

“对,他就这毛病。当断不断,犹犹豫豫的。”何小休立即响应,偏着头歪着脖子想了想又说道,“其实谁都一样,大概他太喜欢你了吧,不舍得让你吃苦!”

宋习之趴在桌子上,睁着一双大眼笑眯眯地望着何小休:“其实我这人挺嫌贫爱富的吧,大概老天爷是要惩罚我,才让我喜欢水木常这家伙的!”

何小休也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宋习之陪着她哭,两个醉醺醺的女人抱头痛哭。

“我要去金陵找他,要死一块死!”宋习之抽抽嗒嗒的。

“你去了也添乱,”何小休止住泪,“我是受人之托保护你的,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那你告诉我,水木常究竟出了什么事?”宋习之勉强撑直身子,“我早就感觉到他的表里不一,不对,应该是——应该是他好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我也不清楚。”何小休摇摇脑袋,昏沉沉的,“你以为我心里就很舒坦吗?我也一样弄不清状况。我是强打精神在支撑着,要不然,咱们三个都完了。”

“不说这个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宋习之晃晃空酒壶,“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我爹那样‘生机勃勃’过。”

“是吗?”何小休笑道,“那以后你有得看了。他心情不好,我心情更不好、压力更大,我有得收拾他了,你没意见吧?”

“没有。”宋习之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的,“让他发发火吧,不然会憋出病来的。小休,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两个寂寞的女人,落寞地相对,在相同的茫然中,一种绵绵的痛,铺天盖地地漫过了两个人的寂寞……

第八章

水木常看着顾齐泰,顾齐泰也看着水木常。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水木常打破了平静,他没有笑:“师父,有一件事情想同您说。”

彼齐泰冷冷地:“不必说了。”

“我必须告诉您,这样才不枉您对我的抚养之恩。”水木常下定决心不做懦弱的自己。尽避面对顾齐泰时,他本能地有些畏惧,但他必须克服,他不能一再地逃避、一再地隐瞒。

“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就什么也别说。”顾齐泰执意不肯听,他知道水木常要说什么。水木常要说的话勾起了他的新仇旧恨,不,他不要听!他只需要心知肚明,他不需要水木常亲自验证这令他痛苦的真相。

水木常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什么,但他一时还分辨不清。所以他笑道:“师父,您还没听我说完呢。”水木常表现出不同以往的固执,这令顾齐泰万分不悦。

他不需要这么有主见的道具,水木常应当是乖巧胆小没主见的!

彼齐泰沉下脸。此刻的水木常无依无靠,完全掌握在顾齐泰手中,他注定是反抗不了了!想到这儿,顾齐泰的嘴唇微微上扬,他没再费事地扮演仁慈的模样,直截了当地扣住水木常的右手:“我不必听你饶舌,走,这就跟我赴宴去。”

水木常没有反抗,任由顾齐泰拖着自己走。半晌,隐忍地看着顾齐泰扭曲的侧脸:“你带我上哪儿去?”

“带你见识大场面去。你乖乖地配合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你胆敢违抗,我就要了宋习之那小丫头的命。”顾齐泰软硬兼施。

水木常脸色平静:“宋习之?你找得到她吗?”

彼齐泰怔一下,旋即明白了,“凭风对你说的?这么说,人也是他藏的?”

彼齐泰把水木常推上马车,自己驾着马。

饼了一晌,才漫不经心地笑道:“凭风待你这么好,若他因你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于心何忍啊?”

是的,他不忍也不能置顾凭风的安危于不顾。该死的顾齐泰,他,他真的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而水木常是万万不敢赌这一把的。

事情已经朝他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料的一面发展了。

也许事情从来没有受过他的控制。以前是懦弱不敢,等他鼓足勇气再来把握事情的发展动向时,才发觉自己无能为力。

树欲静而风不止。

☆☆☆

水木常没料到顾齐泰竟把自己带到了左丞相胡惟庸的府上。

彼齐泰充其量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他什么时候同胡惟庸这样的权臣牵扯上关联的?

彼齐泰口口声声要他听话要他配合,难道是要他与胡惟庸做什么交易?

是有关于他的身世?

水木常脑中灵光一现,顾齐泰刚刚执意不肯听他说话,不会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不会的!不可能的!

水木常正在那儿冒冷汗,胡惟庸老远地就从客厅迎了出来,大声笑道:“顾兄,有失远迎,来来,快往里面请。我已备下薄酒,与你和咱们的御厨大人好好叙叙家常呀。”

这般的热络,不寻常!以丞相之尊同顾齐泰称兄道弟,不寻常!对自己如此客气,更不寻常!

水木常身无长物,小小御厨一名,还只当了四天的御厨,值得胡惟庸这般的笼络吗?

脑子转得飞快,但水木常不动声色。他表现出应有的谦恭,跟在胡惟庸与顾齐泰身后走了进去。

落座,酒菜摆了上来。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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