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棋颍嘟着小嘴,困极了的她,根本听不进他的一字一句,只觉得他的话都像琐碎的噪音,吵得她睡不着觉。
“可、可不可以早上再说呢?”她的声音柔柔细细,就像丝绢般滑腻。“我好想睡觉喔……”像只撒娇的猫儿,她在他怀里不断地蹭着。
“嗯。”他失笑,应了她的要求闭上嘴巴,让她安安静静地睡觉。
她咕哝一声之后,又立刻沉沉睡去,然而双手却依然没有离开他的腰际,总是依赖地将他当成她最舒服的靠枕。
她好爱好爱腻在他怀中的感觉。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抱着他温暖的身躯入眠。
因为有他,夜晚对她来说不再是充满着恶梦,而是甜蜜的延续……
第七章
天一亮,东方炼焱便带着绝棋颍坐上马车。
华丽的马车内,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绝棋颍靠在窗前,听着耳畔传来阵阵风的呼啸,而马车的终点就是南宫府。
此时,她的心绪复杂,一双黑眸不敢盯着坐在她面前的东方炼焱,只敢移向窗外。
若是这次回到南宫府,他一见到南宫珍珠就动心,是不是会丢下她、改变心意选择南宫珍珠?
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更成功赶走了她眼皮上的瞌睡虫,使她难得地神智清醒。
东方炼焱当然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黑眸紧紧盯着她那张忧心忡忡的苹果脸。
马车内,除了那哒哒的马蹄声外,就只剩他们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轻得如同一缕烟雾,却还是轻易地被他捕捉住。
“叹什么气?”他问着她,口气平平淡淡。
“没、没有呀!”她当然急于否认,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忧虑,更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心事。
她身为一名花魁,既然被南宫泠买下,理当就是南宫府的人,可却因为这样的意外,反倒成了南宫珍珠的代嫁新娘,名义上是将军夫人,但事实上,她依然只是一名地位卑贱的风尘女子。
若是这样的事实被有心人公开,肯定会对将军府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
尤其是待她如己出的老夫人,若是知道她并不是南宫珍珠,肯定会很失望,也有可能就此讨厌她……
她也想过要趁早打住,不应该继续这样的错误,但和他相处的时间愈久,她就愈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甚至,她竟然已经离不开东方炼焱的怀抱了。
他的怀里就像充满了魔力,总是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腻着他,整个人融化在他温暖的臂弯中。
“真的没有?”他挑起眉,眼光锐利如同一道冷光,看得她无所遁形。
“没有。”她心虚地抿着唇,低下头,精致的脸蛋蒙上黯淡的阴影。
他轻叹一口气,大手一伸,将她垂下的小脸抬起,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语气和眼神都在瞬间放柔了许多。
“若是没有,怎么不敢看我?”难得地,他发挥仅有的一点耐心,试图对她循循善诱。
“我、我有呀!”她口是心非地回答,眼神更加游移不定。
“妳不说,就算是用猜的,我也要猜出妳此刻的想法。”他捧着她的脸,以拇指轻柔地抚模她粉雕玉琢的脸儿。
她怯怯地望着他,依然提不起勇气将心里的恐惧说出来,更不敢厚颜无耻地要求今生今世都待在他身边,两人永远不要分开……
她与东方炼焱之间,仍存在着如同天与地般的身分差距,尽避他已明白地对她表示过自己的心意,但绝棋颍就是不能不在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
每回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往往就会胆怯地将到嘴边的话给吞进肚里。
若是被揭开了身分,或许她连待在他的身边,都只能算是一种奢侈。
如果南宫珍珠没有被找到,或许她还能欺骗自己,她拥有赖在他身边、当他结发妻的正当理由。但如今南宫珍珠已经回来了,她的美丽幻想也在一夕之间破灭,重新回到麻雀的身分……
“妳别担心。”望了望她一张愁云满布的小脸,他幽幽地开口。“不管南宫珍珠或者南宫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先前的决定。”
没错,他对这贪睡的小妮子有一抹难以割舍的情,今日就算是她想离开他的身边,他也绝不允许!
她眨眨眼,眼里有着惊讶,莫非他看出了她心底的不安、也看出她心底那抹奢望了?
“爷……”绝棋颍像只小猫似的低唤着。若说毫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一股暖意正缓缓在她的心头蔓延。
他抿了唇,稍微一用力,就将她的柔软的身子拉往怀中,汲取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怎么了?”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丝。
这小女人平时虽然温柔可人,但若是她坚持的事,拿刀也不能逼她停止。
她外表纤细柔弱、内心却坚定无比,没有人可以影响她所决定的事。他意外发现她那深藏的另一面。
“我不想离开爷,一刻也不想。”终于,她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决定就这样赖定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让两人的距离能拉近一些。
绝棋颍抬起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颈项,一股熟悉的馨香一点一滴钻入他鼻息之中,体内的空虚因为她而被填满。
“妳忘了我对妳说过的话吗?”他低下头,望着她娇俏的脸庞,低沉的嗓音万般温柔。“南宫珍珠我可以不要,但妳──我绝对不会放手!”他的口气极其坚决笃定。
她在他的怀里摇头。“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这场爱情来得太快、太急,总让她觉得这只是一场未醒的美梦。
“不是梦。”他吁了一口气,用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哄着。“那是我对妳的承诺。”
“嗯。”她露出灿烂的微笑,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承诺。
“别再愁眉苦脸,有什么心事尽避告诉我。”他抚着她的脸颊,享受着那如丝般滑女敕柔软的触感。
她点点头,倚在他的怀里,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突然感觉到,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幸福,原来是这么让人感到头晕目眩,让她犹如置身在桃花源里,再也没有烦恼……
马车来到一座大宅前,车夫拉紧了缰绳,让马车安稳地停下。
守门的奴仆一见到华丽的马车,又见车身印着东方将军的家徽,不敢稍有怠慢地匆匆往里面奔去,为主子通报。
东方炼焱抱着绝棋颍跃下马车,一同站在南宫府前,等待着南宫府的人上来迎接。
带着不安的心情,绝棋颍头一次感到紧张,两道好看的眉拧成了小结,胃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难过地紧咬牙根,感觉肩头背负着一股庞大的压力。
身旁的男人敏感地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低下头望着她,发现她绷着一张小脸,不似以往那一切都无所谓、只有睡觉大的表情。
她渐渐学会在乎,也渐渐拾回了七情六欲,不再是懒洋洋的,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不愿意去感受。
见到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的大手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柔荑,为她注入一股勇气。
也让她知道,这辈子他只想牵她的手,一生一世地走下去,直到永远。
没多久,朱红色的气派大门被打开,一行人迎了出来。
南宫泠拧着眉,一脸严肃的模样,而站在他后面,是一名娇小玲珑的少女,怯生生的抬眸望着他们。
绝棋颍一眼就认出那名少女正是南宫府的千金,也是常爱黏在她身边的南宫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