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声了吧!”灿蓝蹙起眉,低喃道。
她倒觉得男公关这职业很炫哩!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资格成为男公关,尤其还是赫赫有名的LionHeart,这要求严格的顶尖俱乐部中指名率和营业额名列前茅的红牌。
除了具备迷人的外表,还得要有内涵、各种话题皆有涉猎,加上高超的交际手腕,才能在俱乐部里立足。
“你……你是牛郎?!”
阎夫人简直不敢置信,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居然是名……牛郎?
包重要的是女儿竟喜欢上一个牛郎!而且,她还跟对方是同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阎夫人很震惊,又很迷惑。
“是男公关,不是牛郎。”灿蓝纠正。
“有什么不一样?!”阎夫人板著脸轻斥,显然十分无法认同,她轻蔑地撇嘴说道:“嘻皮笑脸、低声下气、不顾尊严的讨女人欢心,为了钱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她一一数落著正常人对牛郎都会有的刻板印象,摆明了藐视这种工作,仿佛把男公关或牛郎都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哪是你说的那样啊!”灿蓝听得生气,顾不得身分,以下犯上的反驳。“什么行业、什么工作,都值得被尊敬。”她说,其中也包括了她一心追寻的魔术。
就是他们这种瞧不起的心态,她当初才会毅然决然离家,独自闯荡。
虽然吃了苦,可是,她并不后悔。
比起在家里头当被父母豢养的金丝雀,尽避能够漂亮可爱地待在华丽的小笼子里,却孤单寂寞,但她宁可当只不起眼、又时常饿肚子的麻雀,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自由地翱翔天际、看遍各地风景。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分寸了!”阎夫人威仪十足的责骂。
阎老夫人倒是坐壁上观,笑意不减,觉得颇有乐趣。“真是热闹。”
骆英翔没把阎太太一连串的误解放在心上,他温和的笑了笑,提出邀请。
“如果伯母和女乃女乃今晚有空,是否愿意到俱乐部坐坐?让我好好招待。”
“你在说什么?”阎夫人瞪大眼睛,觉得他极不识大体。
她都已经挑明说了,他竟还要她们涉足那种不三不四的场合!
“有空!有空!”阎老夫人兴味盎然,频频点头。“好像很有趣。”
阎老夫人年逾花甲,仍保有一颗热情开朗的赤子之心,凡事都很乐意尝试。
“妈!”阎夫人眼睛瞪得更大,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阎老夫人不加予理会,很有兴趣的追问:“俱乐部在哪里?我想去瞧瞧。”
骆英翔递上名片。“可以先预约时间,我再去接你们。”
“今晚九点如何?”女乃女乃询问一旁正经的媳妇。
“妈——”阎夫人大叫一声。
她一脸惊惶,好像即将要去的是有妖魔鬼怪的龙潭虎穴。
“女乃女乃,那里有很多帅哥,包准你会喜欢。”灿蓝喜孜孜,今晚的表演她要更卖力,把最厉害的技法全部展现出来。
“真的吗?”阎老夫人开怀地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被年轻帅哥包围的感觉了。”
“我不去。”阎夫人视男公关俱乐部为破坏声誉的声色场所,避之唯恐不及。再者,哪有婆婆带著媳妇一块去找男公关的……她接受不了。
“那我就自己去。”老夫人笑咪咪地说,去意坚定。
“伯母也一起来吧!俱乐部只是个放松心情的地方,不要想得太复杂。”骆英翔再度诚挚邀请,除了想扭转她的偏见,另一方面也能好好招待她们。
阎夫人还是有所迟疑,没有给明确的答案。
“今晚八点半,我会去接你们。”骆英翔语气轻缓,却有著不容置喙的气势。
阎老夫人一直观察著他的一言一行,认为这小子不简单,也不平凡。
“你真的只是一个男公关吗?”她问道。
灿蓝对女乃女乃突如其来的疑惑,十分不解,参不透话中玄机。
“女乃女乃觉得呢?”骆英翔笑著反问。
这表示,他并未否认他还有别种身分的可能性。
随后,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灿蓝纳闷地来回看著在她心里占有不小份量的两人,感到一头雾水。
话题至此,在骆英翔巧妙的带领下,把聊天重点转移到阎老夫人上,听她畅谈各种丰富的经历及趣事,亦提及已逝的阎老太爷当魔术师时的丰功伟迹。
一提及最敬爱的爷爷,灿蓝也跟著兴致勃勃、话匣子停不了,字里行间皆流露出崇拜与神往,但双眸中却隐隐透著淡淡的哀思与怀念。
聊著聊著,孩堤时期与挚爱的爷爷相处的回忆涌上心头,在她眼眶里凝结成水雾,也许,对魔术的不能忘情,源自于对爷爷的敬爱与追思。
邦舍了魔术,宛如切断了她和爷爷最后的连系。
所以,无论说什么,她都坚持走这条路,以魔术为业。
骆英翔仔细听著,约莫明白她曾说过觉得最棒的人,就是指她的爷爷,她学魔术的启蒙老师。
念头一出,他才恍然察觉自己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被父亲致电急召至纽约的短短数日,想得最多的,都是关于她——
她的各种笑颜、她古里古怪的想法、她恶作剧的神情、生气倔强的模样,以及被他夺去初吻的唇。想著,他不在,她是否又饿肚子?有没有又动歪脑筋偷东西?
这……是恋爱的征兆吗?
他否认不了。
否则,他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和她及她的家人一同进餐,费心程度已超乎“普通朋友”的范围。
打破与她之间若有似无的那道界线,其实并不难,只是,他有所顾虑——
与她相恋,势必会遭受到专制霸道的父亲极力阻碍,到最后,受到伤害的会是无辜的她。
不是他缺乏保护她的勇气,而是想:有没有一种方式,能不影响他和家人感情又可以让父亲接受她的存在?
在纽约,他曾口头试探过顽固父亲的反应,他父亲一听到他恋上一个善良纯真却是个四处打工维生的女人的“假设”,大斥荒唐,嗤笑了声,没当作一回事。
他微偏著头,睇著毫不做作、不假掩饰,正在大口进食的女人,微抿的嘴角忽而扬高了几度,漾成温柔的线条。
席间的阎老夫人见状,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惟独阎夫人,从头到尾没放松过。
一顿饭吃到最后,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
离开餐厅,灿蓝开始惴惴不安。
上车前,她揪住骆英翔的袖子,窃窃地问:“要住饭店吗?”
“住不住饭店,有何差别?”骆英翔哂笑。
灿蓝歪了歪头,皱了皱鼻子,不太甘愿地说:“可是刚刚既然宣称吃饭费用是我付的,干脆你就好人做到底,把房子借我几天。”
“我还以为你会向其他人借。”骆英翔挑眉,忍不住调侃,说完,他哼笑一声道:“还是没有我不行?”他的话里有著几分试探,想亲口听她承认。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灿蓝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把脸别开,企图掩饰发热的双颊,不以为然道。
“我不只脸上贴金,而是全身上下都镶金。”骆英翔半正经的暗喻自己出身豪门。
“是吗?”灿蓝只当他在开玩笑,自抬身价。“那我应该从你身上咬几块肉下来卖。”她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故作一脸贪婪。
事实上,只要想起他无故失踪了几天,音讯全无,她真的很想上前咬他几口,发泄自己连日来的担心。
骆英翔发噱,揉揉她的发,嘴边噙著几不可察的笑意,越过她坐进驾驶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灿蓝理了理被他拂乱的秀发,嘟嘟囔囔的抱怨,也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