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答应。”他的下颚紧缩,却异常坚持。只要是她的要求,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会想办法做到,但只有这件事他不能答应,尤其骆风又出现了,而这个黄金单身汉还未婚,他的不安全感一天比一天深。
“你……”宋祖沂气极,只要他不答应,那么她就得被迫生活在窥视之下,就算她现在就离开他也一样。“我有哪一点让你觉得必须被监视?你解释一下。”
有一秒钟,他考虑说好听话哄骗她,但他知道那只有惹她更不快。
“你从我眼前消失了九年,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他们的关系就像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幻灭,而他愈是怕,那天似乎就愈近在眼前。
宋祖沂转过身,五味杂陈的滋味并不好受。“好,我答应你,我要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先通知你,如此这些人就用不着了吧?”
他的心直线下沉。“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她的话让他好失望,九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因为我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不可能像九年前一样爱你。”只有将心紧紧封闭,才不会再受伤,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机会了。
他受伤的表情让她的心紧缩,宋祖沂的眼睛却瞥向一旁。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究竟要我怎么做?”绝望和无奈是嗓音中的唯一气息,血液燃烧的却是永不放弃的渴望。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他知道,但这冷淡的言语于他却是沉重的打击,如果她能够有一丝需要他,那他也不必作出这种惹她反感却又不得不做的事了。
不接一词,他转身走了出去。当门扉隔绝了那落寞压抑的身影,宋祖沂又坐回原来的椅上。为什么她要觉得抱歉?她才是被侵犯隐私的被害人啊,为何感觉却像是残忍冷血的刽子手?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他失望伤心的脸庞。
他们之间没有承诺。当任楚徇仰头喝下第二杯威士忌时,他终于发现这段关系脆弱的原因了,只有用婚姻的承诺绑住宋祖沂,他才能有安心的一天,但这件事有两个天大的困难。一个自然是何昱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尽避这九年婚姻对彼此都只有痛苦,她也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第二则是宋祖沂本身,就算他成功地离了婚,她也不见得就愿意嫁给他。难道他这辈子注定活在不安恐惧之中?
“我会失去她,我有预感我会再一次失去她。”任楚徇突然开口低喃,仿佛在对沉默相伴的王舜说话,又似自言自语,握着酒杯的指节已泛白。
王舜看着痛苦而旁徨的英挺侧脸,他再一次因震惊而无法言语,从认识任楚徇以来,他的明快果决一向令他钦佩,那几近冷血残酷的冰冷帮助他做出不少正确的判断,被他看上的女人总在沉醉甜蜜中的下一刻,突然地被抛弃,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从燃烧的火焰忽然降温至冰点。他在爱情游戏中来去自如,不曾痛苦,更不可能迷惘,但他为何偏偏对宋祖沂如此特别?或者因为她不容易征服?
“对不起,是我委托的人不够高明。”王舜惭愧地低下头。
任楚徇苦笑地摇头。“用不着自责,我跟她的问题不在于此。”
“宋小姐会因此而离开吗?”他试探地问,虽然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脸色一变,出乎王舜意料的是,任楚徇真的在害怕,心头浮现的是那年走进那房内时空荡荡的景象,或许她现在正在收拾行李,想到这里他倏地起身,冲了出去。不能让她走,绝对不可以!
宋祖沂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却动也不动,她的气还没消,自然也没发现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五秒钟后,被掀开的被子窜人了冷空气,背随即贴入温暖的胸膛中,身躯被他紧紧地搂住,轻轻地摩擦传递出极度的眷恋和……恐惧?!
“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九年刑期……还不够吗?”
那痛苦的低喃让她的胸口扎进了千根刺,不堪回首的过往蓦地恍然如昨,他们几乎不提过去,视之为禁忌,宋祖沂更不愿再去面对。但今天的争执却让他第二次提起过往,她不会忘记他说过他并不稀罕她,所以对他来说像她这种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她闭上眼睛装睡,不切实际的幻想才是最尖锐的利刃,但为何泪水会悄悄地滑落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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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你怎么会在家?!”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的宋祖沂被突然出现的王舜给惊得差点噎到,她拿起杯子啜着柳橙汁,眼睛边左顾右盼。“楚徇没去上班吗?”她明明听到任楚徇车子引擎声驶远才又进入梦乡的,现在吃的早餐已经快要算是午餐了。
“老板去公司了,我今天的工作地点在这里。”
她还以为他们是形影不离的。“你不是他的贴身保镖吗?万一他的安全发生问题怎么办?”秀眉轻蹙,想起了他上次的车祸。
宋祖沂挺关心老板的嘛!偏偏平常表现得那么冷淡,或许这正是她高明的手段之一。“有别人代替我的职务,你请放心,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机器人,我休假的时候老板也一样安全无虞,所以不会有事的。”
说的也是,她干嘛紧张过度?!“但你今天显然不是休假,为什么要留在家里?”
这问题倒叫他不知怎么答了。因为何昱玫昨天踏进家门,而苦候老板无所得的石晴却等到了老板娘,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老板早上凝重而审慎地将保护宋祖沂免受干扰的重责大任交给他,但常识判断这话不能实说。
老半天等不到他接话,宋祖沂挑起了眉。“我来猜猜好了,何昱玫回来了,是吗?”她也找不出其它理由会让任楚徇作此安排了。
这回却换王舜吃惊了,再度对这女人刮目相看。“老板指示我听候宋小姐的差遣,做下属的不必问理由。”他等于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她哼了一声,放下食物,已没了胃口。“他愈来愈狡猾了,你也不比他差多少,难怪如此受器重。”她冷冷地讥刺。
王舜识相地没接话,连老板都得委曲求全的女人,他可没胆得罪。宋祖沂自顾自地拿起报纸坐到沙发上时,电铃响了,片刻,管家陈妈进来通报。
“宋小姐,有个叫石晴的小姐说要找你。”
宋祖沂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舜。“石晴小姐是谁?”
他为什么觉得宋祖沂的问题愈来愈难回答了?“既然是宋小姐你不认识的人,我想你也不需要应付她了。”
“你不说我自己打电话去问任楚徇。”
王舜脸色微变,看她真的要去拿话筒,只好乖乖地招供。“她和老板分手两个月了,分手后就没再见过面。”
那就是她之前的……宋祖沂俏脸一沉,双手悠雅地折叠好报纸放在桌上,然后对陈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请石小姐进来吧。”
王舜的头开始痛了。他猜测不到宋祖沂见石晴作啥,但他知道石晴比她强悍多了。果然,随着陈妈进来的石晴头仰得高高的,打量情敌的眼神透露轻蔑,王舜发觉眼前的这两个女人样貌、感觉竟有六分相似,半年多前老板认识石晴的地点是在画廊,迷上了她专注看画的背影。
“请坐。”宋祖沂十分有礼,就像主人家招待贵客。“石小姐喝咖啡、茶,还是果汁?”
“我无所谓。”石晴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态度仍是那么不客气,瞧了眼静立一旁的王舜,脸色微变。“你怎么没跟楚徇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