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是族长的妻子了,可是她根本没概念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决定先换好衣服,再到下面去找她的丈夫,问他该怎么办。
她从她的小箱子中拿出一件谈粉红色的衣服以及干净的内衣。打点完毕后,她便将床铺整理好,并折好依恩留在被单上的外衣。
宽阔的厅堂空荡荡的,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个盛满了苹果的盘子。一条厚的黑麦包斜靠在盘子一侧。茱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她吃了一颗苹果。
当葛罕开始走下楼梯时,她本来要开口叫他,临时又闭上了嘴。这位长老并不知道有人在看他,他的神情毫无警戒。他看起来是处于极度的忧伤以及疲惫之中。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步下台阶。茱丽的心悬在这位长者身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快乐,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打扰他。
他手上抱着一只小木箱。当他走到一半的台阶时,他又停下来一次,这次是为了调整一下他抱着那小箱子的姿势,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她了。
她随即投以一朵微笑。“日安,葛罕。”她大声地对他说道。
他点点头。她觉得他的笑容是硬挤出来的。她匆忙地走到楼梯口。“要不要我帮你搬呢?”
“不了,姑娘!”他回答。“我拿得动。勃迪和亚力在替我搬剩下的东西。还有吉费的,我们再也不会碍着你了。”
“我不明白,”她说道。“你们没有碍着我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要搬出城堡了,”葛罕解释道。“既然现在依恩已经娶新娘了,吉费和我就要搬到城堡下的茅屋去住。”
“为什么?”
梆罕踏完最后一级台阶,他停下脚步。“因为依恩现在已经成家了。”他耐心地解释着。“你们是需要独处,两个老人在旁边只会碍事。”
“这么说,你急着要离开,并不是因为你不想跟一个英格兰女人一起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忧虑。葛罕连忙摇头。“如果那是我的感觉,我会说出来的。”
她相信他。她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接着问道:“文生、欧文、还有邓肯都住哪儿呢?”
“跟他们的太太一起住。”
他试着绕过她,她挡住他的去路了。他并不真的想走,而她也不想逼他走。问题在于,他的骄傲。她得想出个解决办法,并且同时让他们两个都有台阶下。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她不假思索地问道。想用些问题来缠住他,好让她有时间想出一个完善的计划。
“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在我当上族长后,我就和我的安妮一起搬进来了。她是五年前去世的,六个月前,我把族长的重任移交给依恩,那时候我就该搬出去的,不过我却赖着没走。如果现在我再不走,就未免太不识趣了。”
“那吉费呢?”当他再度试图从她身旁走过时,她又问道。“他在这里住多久了?”
梆罕给了她一个不解的表情。“到现在三年了,”他答道。“他是在他的妻子去世后才搬进来的。荣丽,这口木箱愈来愈重了,可不可以让一让?”
他再一次试图走到门口。莱丽忙不迭地赶到他跟前。她的背抵着门,双臂向外伸开。“我不要让你走,葛罕。”
她的大胆令他诧异。“为什么?”他质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气恼,不过她可不觉得他是真的在生气。
上帝帮助她,她连一个合逻辑的理由都想不出来。然后茱丽几乎要笑出来了。她想,现在大概只有不合逻辑的理由才派得上用场了。
茱丽可以感觉自己正在脸红。“因为这样我会伤心。”自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是的,你会害我伤心的。”她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以上帝之名,你在做什么?”茱丽听见勃迪从楼上往下喊。茱丽抬头看看,但她不敢离开大门半步。她注意到,吉费站在勃迪旁边。
“我不要让葛罕和吉费离开。”她大喊。
“为什么?”勃迪问。
“我要留他们下来。”她大叫着回答。“依恩留下我,而我要留下他们。”
这个牛皮吹得真是又夸张又不合理,而当依恩打开门的时候,这个牛皮马上就被截破了。茱丽觉得背后突然一空,她的丈夫伸手接住她,葛罕也丢下木箱,上前去拉她,于是突然间发现自己好象被这两个男人拿来拔河了。她为自己的笨拙而羞得双额绯红。
“茱丽?你在做什么?”依恩问道。
她让自己做了个彻彻底底的傻蛋,她不会把这告诉依恩的。不过,她相当确信他早就知道了。
“我正在努力让葛罕听一个理由,”她解释道。“他和吉费两个想要搬出去。”
“她不让他们走。”勃迪大叫。
依恩捏捏茱丽的手。“如果他们想离开,你就不应该干涉。”他告诉她。
“你要他们搬出去?”她问道。她转过身去抬起头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摇摇头。
她笑开了,然后她又再转过去面对葛罕。“如果这样你还要走的话,就未免太无礼了,葛罕。”
他在微笑。依恩怔住了。“你不可以用那种语气对长辈说话。”他命令道。
“而我也不可以伤她的心,”葛罕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这对你那么重要,姑娘,我想吉费和我就留下来好了。”
“谢谢你!”
吉费三步并做两步地跳下楼来。茱丽敢打赌他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努力想去瞪她,可是却不幸地失败了。“我们是一见面就要吵架的。”他宣布道。
茱丽点点头。“是的。”她回答。
“你不会每次在我的喉咙被东西卡到的时候都猛敲我的背吧?”
“不会。”
他咕噜了一声。“好吧,勃迪,把我的东西放回去,我留下来了。”
“看看你干得好事,小子。我可不会把我的箱子撞成这副德行。”吉费又匆匆忙忙地冲上楼去。
依恩想替葛罕提起他那口木箱。这位长老推开了他的手。“我还没老到拿不动呢!”他清楚地说道。然后,以一种较和缓的声调,他继续说道:“孩子,你的新娘可不是好惹的。她把自己钉在那扇门上,一脸的倔强固执,吉费和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依恩这才终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我喜欢你这拿她没办法之后的妥协,”他回答的语气很认真。“茱丽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我当然也会帮助她的。”
梆罕点点头。“吉费和我可以帮她。”
梆罕开始登上台阶。
茱丽站在依恩身边,目送着葛罕上楼。她知道她的丈夫在看她,她想她真的应该给他一个解释。她拉住他的手,转个身抬头看着他。“这个家对他们来说就像这个家对你一样重要,”她说道。“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想走,所以我……”
“你怎么样?”当她没继续说下去时,他问道。
她叹了口气,垂下眼去盯着地板。“为了要留下他们,我让自己当了个傻瓜。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可以挽回他们骄傲的方法。”她放开他的手,试着移开一步。“他们大概会为了这件事嚼上好几个礼拜的舌根了。”
他在她走到这宽阔大厅的中央时拦住她。他把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把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向他。“你比我善解人意多了。”他告诉她。
“是吗?”
他点点头。“我从来没想到葛罕和吉费会是那么想留下来。”
“反正这里这么大。”
“你今天好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