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等了整整十五分钟才进房间。茱丽正坐在壁炉正前方的地毯上,好整以暇地烘干她的头发。她穿着一件保守的白色睡衣以及相配的宽松长袍。
她看起来美得令人窒息。她的双颊红艳,头发泛着金黄色的光泽。好半晌,依恩倚在门上,只能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他的胸口发紧。她是他的妻子。是的,现在她属于他了。一份满足感淹没了他,令他惊喜交加。对他而言,这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为什么他要折磨自己这么久……千辛万苦地想远离她?从他第一次吻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心早就知道他永远不会让另一个男人拥有她。为什么他的理智却等了这么久才肯接受这个事实?
事情真是该死的令人困惑。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大言不惭地告诉派特,天底下的女人全部一样。现在他才明白这句狂妄至极的评论有多亵读神明。天底下只有一个茱丽。
依恩摇摇头甩开这些愚蠢的念头。他是个战士,不应该尽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风花雪月。他转身又回到走廊,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口哨声在楼梯间造成了回音。之后依恩再回返他的卧室,他大跨步走到壁炉边。靠着炉架,在距离他的新娘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开始月兑下他的靴子。
她正想问他为什么不把门关上,三个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他们对他们的族长点点头,便进入房间扛起那个大木桶,每个人都很刻意地不看向茱丽。
依恩跟着他们走到门口,正要关上门却有人叫他。他叹了口气,再度离开卧室。
他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炉火的温度让茱丽昏昏欲睡,她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把梳子放回炉架上,走向床边。依恩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月兑那件睡袍。
他重重地关上门,挂上门闩,然后月兑下他的苏格兰外衣。在那里头他是一丝不挂的。她以为她就要当场羞死了。她连忙撇开目光凝望着上方天花板中央的横梁,但是已经确确实实看一眼了。难怪嘉琳在她的新婚之夜会哭。派特的构造应该跟依恩差不多,她完全能了解那些眼泪是怎么来的。老天,她的眼睛已经是泪雾一片。哦,老天,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她还是犯了个大错。不,不,她还没有准备要接受这种方式的亲密。她还不够了解他,她永远也不应该……
“不会怎么样的,茱丽。”
他正站在她面前。她没有看他。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深情地探捏一下。“真的没什么。你信任我的,不是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柔情。可是这没什么帮助。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但是这也没有用。
然后他把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拥着她。她轻轻地叹息一声便栖息在他的胸前。不会有事的,依恩不会伤害她,他爱她。
她向后靠了一点,望进他的双眼。那里面有这么多的暖意,还有一点点的好笑。
“不要害怕。”他告诉她,他的声音有如抚慰的呢喃。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
他微笑。“害怕”并不是最确切的字眼,“吓坏了”还差不多。“你脸上的表情就跟那天晚上我告诉你,贝娜要你去帮她接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胸膛。“那时候我不想去的原因是我怕我做不来,依恩,现在这件事,我相信也不是我想做的。我知道它不会怎么样,但是我还是宁可不要……”
茱丽没有把话说完,她重新回到他的怀中,静静地靠着他。
第十一章
那晚茱丽没睡多少觉,依恩一直把她弄醒。他当然不是故意的,可是每次只要他一翻身,她就会立刻从睡梦中被震醒。她拚命将身子挪开他身边,他马上会占据那腾出来的空间直到他盘踞了一整张床,而她则是名副其实地吊在床边。
在黎明前不久她才终于沉沉睡去。几分钟后,依恩碰到了她的手。她立刻反射性地弹跳起来,而且发出了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她也吓着了他。他抓起他的剑,迅速地跳下床要保护她,直到他发现根本就没有半个闯入者。
一定有什么吓到茱丽。她还是睡眼惺忪的,最后他终于恍然大悟,她是在怕他。在她的眼眸中有一抹狂野,当他放下剑回到她身边时,她反射性地向后退却。
他不要这种拒绝。他一把握住她的纤腰,抱着她让她躺在他身上。他把她的腿固定在他的双腿之间,然后开始温柔地摩擦她的背。
她立刻在他身上放松了。他大声地打了个呵欠,“刚才你做恶梦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由于刚睡醒而显得粗嗓。她为自己打扰了他的睡眠深感抱歉。“不,”她无比轻柔地回答。“你继续睡吧,你需要休息。”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尖叫?”
“我忘了。”她解释。她用她的脸颊摩擦他温暖的胸膛,然后闭上了双眼。
“你忘了你为什么要尖叫?”
“不!”她回答。“我是忘了我已经结婚了。当你不小心推到我的时候,我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我一点都不习惯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他有些邪恶地微笑一下。“你当然不应该习惯,”他告诉她。“现在你不会害怕了,对不对?”
“不会,当然不会了,”她喃喃说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老天!她竟然说得这么客气。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却还把他当个陌生人一样看待。茱丽觉得既尴尬又不知所措,她的结论是自己一定是太累了。”
她根本没想到要哭,因此那些泪水着实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就跟个孩子没两样,又愚蠢又爱闹,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停止。
“茱丽?”他的拇指拭去一颗滚落在她脸颊上的泪珠。“告诉我,为什么哭?”
“没有半朵鲜花。依恩,教堂里应该要有鲜花的。”
“什么教堂?”
你们没有的那种教堂。”她回答。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不过她也知道她说的话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意义。“我累死了,”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找了个借口。“请不要为我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她说那种他们没有的教堂里面的鲜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那甜蜜、温暖的身躯很快就让他心猿意马了。但他不能再碰她,今晚不能。这对她来说太快了,她需要时间来松弛那因为激情而疲惫的身体。
依恩抱着他柔顺的小新娘,闭上了双眼。派特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是为了他的嘉琳,即使要他走过炼狱之火,他也在所不辞,依恩还记得自己曾对这句荒谬的话大笑了多久。
他的弟弟卸下了防备允许自己变得易感而脆弱。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整天绕着她团团转,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沉溺于儿女私情。噢,他是在乎茱丽,比他原先所预期的更要在乎,不过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应该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如果他变得脆弱易感,那真是该死透顶了。当然,她说她爱他这句话让他几乎乐翻了。
饼了好久依恩都没有睡着。他一直继续在想出所有逻辑的理由,告诉自己他绝不会变成像派特那种得了恋爱病的弱者。当他终于沉入梦乡时,他还不断说服自己,他会把他的心和理智隔得远远的。结果他整晚都梦到她。
茱丽几乎睡掉了一整个早上。当她好不容易伸个懒腰醒来时,依恩已经离开了卧室。她觉得全身发僵,而且稍微动一下就很敏感。她发出一声大而且颇不淑女的申吟,然后才走下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