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转变话题的时候,她突然低语:"罗伊,你必须回诺曼底,即使是和家人相聚,也是值得的。"
他没有错失她口气中的急切。"为什么?"
"你在那里比较安全。"
"我在这里也一样安全。"
妮可决定换个方式。"我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可不可以现在就走,现在月光够亮,我们可以看清路途。"
她的口气是那么急迫,罗伊把她的下巴抬高一点,以便看清她的表情。他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吓坏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没什么,"她口齿不清地说。"我只是想现在离开。"
她推开他的手,把脸藏入他的颈窝。
"妮可,你真的那么怕我碰你,所以把自己吓病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不是在碰我吗?"
"我不是指这个,"他说。"等我们上床之后……"
他还没说完,她就猛然抬起头,老天,她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件事。这下子,他又给她添加了一项烦恼。
"你不能要我跟你上床,"她迫不及待地说。"我根本没时间想那种事。不行,你不能要我……"
"我就是要你和我上床。"他打断她的话说。
她望进他的眸子深处,看起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她脸上的血色尽失,心跳得飞快。妮可忍不住又泪眼汪汪。
罗伊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觉得此刻不该提起这个问题。到了该跟她上床的时候,他自然会那么做,不会有时间让她感到恐惧。
"妮可,你相信我吗?"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相信。"
"你不怕我吧?"
"不怕。"
"很好。"他轻声问:"那么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她喃喃说:"我的手和手臂都很痛,而且我又很担心。罗伊,我现在实在不适合让你碰我。"
"'让'我?"对于她所选择的语词,他口气中的惊讶更甚于愤怒。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她大声说。"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他耸耸肩,她猜想答案是肯定的。要不是她忙着设法保存这个男人的命,一定可以想个法
子打消他执行丈夫权利的念头。
她靠回他身上。"罗伊,我不恨你,可是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你。"
他抱紧她,沉默良久,耐心地等着她平静下来。他想到她是那么柔软,那么充满女人味,真渴望把她拥入怀中。
她想到那个女人传递消息时脸上可怕的神情。
罗伊感到她在他怀中颤抖。他抱紧她,烛光闪动了一下,引起他的注意。他看到几上的匕首,本能地皱皱眉。前一天晚上,他就下令把房里所有武器拿走。他虽然相信妮可不会杀人,但是如果她企图逃走,还是可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他笑了笑。他相信,如果她伤害了他的士兵,事后一定会道歉。
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当然是个谜,不过他已经能渐渐了解她的某些伏笔了。
"妮可,你还是想逃走吗?"
"我现在有丈夫了。"
"那又如何?"他追问道。
她叹口气。"如果我逃走,你也必须跟我一起走。"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可笑。他问:"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她紧张了一下。"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他肯定地说。"不要骗我,妮可。"
半晌,她都没有开口,最后终于说:"说来话长,你现在一定不想听。"
"不,我现在就要听。"
"是一个老女人给我的。"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我不想谈这件事。"她嚷道;"我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求求你,罗伊。"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要求。"她为什么给你匕首?"
她必须把实情告诉他,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何况,她需要他帮忙解决这件烦心的事,他也需要她的警告。"她要我用匕首杀死你。"
她沉默半晌,等待他的反应,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根本不打算说什么。难道他不相信她?
"我不是开玩笑。"她低声说。"她真的要我杀你。"
"怎么杀?"他满是不信任的口气。"你甚至连匕首都没有办法拿。"
"我也跟那名信差说过,"她喃喃说。"她要我自己想办法。你越怀疑我的话,我越相信这件事并不太难。"
"妮可,你不可能杀我的。"
他的口气似乎很满意,他轻轻拂开她额头的秀发,像个充满爱怜的丈夫妻子。
老天,她实在太累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又泪水盈眶吧。"我以为战争终于结束了,我们都可以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偏偏又发生这种事。"
"战争结束了,"他说。"你不用再担心什么。"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我可没说。"
"你用不着说,"她嚷道:"我有证据,丈夫。"
"你是指匕首?"
"不是,"她答道。"我的证据天亮就会到。有三个男人要来,如果我到时候还没杀死你,他们就会杀死我们俩,那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他低头吻她的眉。"你的确是在说实话,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认为我会编造这么邪恶的事?"
她离开他的肩膀,瞪着他。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她十分惊讶,因为他的声音一直相当温和。她立即不再皱眉,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确该有些恰当的反应。
她也感到如释重负。他一生气,她反而感到安慰,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他会处理那个老女人的威胁。她把身子靠紧他,打了个好大好大、一点都不像淑女的呵欠。"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认为我们今天晚上应该离开了吧?"
"妮可,我要你从头说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命令道。
她没有争辩。她解释完之后,他紧紧拥着她的腰,眉头皱得像魔鬼一样,他脸上的疤又变得雪白,虽然未着戎装,看起来已像个武士。
她觉得好奇怪,老天爷,他真是让她觉得安全。她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妮可根本想不起来。
她现在甚至连离开的事也不担心了。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一定会保护她。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一切有我,妮可。"
她点点头。
"站起来,让我帮你月兑衣服。"他平静地说。
"为什么?"
他没有理会她声音中的惊愕。"你才能睡觉啊,夫人。我会等你的手痊愈之后,再和你正式圆房。"
"谢谢你。"
"老天爷,不要那么痛苦好不好?"
他的口气告诉她,她已经冒犯他了。她猜想自己伤害了他的自尊,于是起身面对着他。"罗伊,夫妻之间的第一次,应该特别一点,对不对?"
她的脸红的像处女一样,她也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把目光对着地面。他忍不住挪榆她。"可是你结过婚,忘了吗?你还有过孩子,难道你忘了尤里吗?"
"我当然记得尤里。"她气急败坏地说。"我正想说明,不论有没有经验,我们的第一次应该……"
"特别一点?"他替她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她点点头。"我不希望我还得担心别人会把匕首刺在你的肩胛骨上,当你在……忙别的事的时候。"
他解开她的皮带,丢在一旁,然后站起来。他把她的礼服从头上月兑下时,尽力不去想自己正在做什么。接着,他又为她一一月兑掉其它衣物,只留下薄如轻纱的内衣。
他们之间凝聚着沉重的沉默。她像雕像般僵立着,罗伊则已经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快应允暂时不和她圆房。
"你还没提到你自己的肩胛骨呢。"他试图化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说不定敌人先对你下手呢。"他自己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很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