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改变我的方式?"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了。
"我没有那么想,"她说。"我很累了,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讨论你那些新的职责呢?"
他没有回答,只用最奇怪的表情,站在那儿紧盯着她。
妮可觉得自己最好此时离开。她仰头吻一下他的面颊,然后匆匆走向门口,一边回头问:"洛伦,你不要一起来吗?"
洛伦快步赶上女主人。
妮可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表达了自己的希望,罗伊也倾听了。这是个公平的开始,很快地,他就会明白她是对的。罗伊是外人,那里是她的领地,不过他很聪明,应该很快就可以适应,她有十足的信心。
洛伦陪伴女主人回寝室时,一语不发。他忙着掩饰自己好笑的念头,罗伊男爵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谢谢你陪伴我,洛伦。"走到门口时,妮可说:"晚安。"
"晚安,夫人,祝你好睡。"
妮可对门口的两名守卫笑一笑,走进房里,一名守卫随即替她把门掩上。她大声叹口气。壁炉的阴影下站着一名等待服侍她的女仆,她走到房间一半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顿时止步,惊讶地吸一口气。
她没见过这名仆人,这个女人比茉莉老多了,身子僵硬,眉间有着深深的皱纹。她比手势叫妮可过去。
这种举止实在太不像女仆了,妮可立即起了戒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茉莉到哪儿去了?她才是服侍我的仆人。"
女人低语道:"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至于那个女孩,我告诉她,厨房找她有事。"
"你来做什么?"妮可问,她发现女人的双手放在背后,立刻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退。
"有人要我带个信息给你。"
"是谁?"妮可问。
"一群反抗别人称之为国王的那个伪善者的领袖。"
"伦敦也有反抗的撒克逊人?"
女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已经失去忠诚了吗?"她质问道。
妮可挺起肩膀,反问道;"告诉我,你的领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还没有证明自己可以信赖。"
"我不必对你证明任何事。"妮可回嘴道。"说出你要传的话就走吧。"
女人从背后抽出一把利刃,指着妮可。"罗伊男爵是训练士兵的高手,万一他发生任何意外,军队就惨了。战事方面,威廉完全依赖他。我们首先要带走的,就是你的丈夫。"
妮可的眼光紧盯着匕首,她看着那个女人把匕首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便匆匆走向门口,一边低声说:"杀了他,今天晚上!"
"不!"妮可喊道。
女人猛然转身。"你要让守卫听到吗?"
妮可摇摇头,她吓坏了,不过她不想让这个女人此刻就离开。她必须知道反抗组织的首脑是谁。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可能知道她哥哥桑顿向北投奔亚烈男爵之后的下落。
"我再问一次,你的领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亚烈男爵一个人还在反抗威廉,他和手下在北方驻守,就在我的领地附近。"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但那女人却打断了她的话。"对故主忠心的,不只一个组织。"她说:"你今天晚上必须证实对我们的忠诚。"
"你要我怎样杀死我的丈夫?"妮可问,同时举起她缠着绷带的手。"我连刀子都没办法拿。"
女人似乎十分意外,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妮可暗暗感谢上苍,山姆医生没让她说服了替她拿掉绷带。"就算我有心,也没办法杀死我丈夫。"她说。她的口气中带着些胜利的意味,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相信那个女人没注意到,因为后者正盯着妮可的手。
"你必须想办法。"女人说。"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女人正要伸手拉门时,妮可说:"那就让我死好了,威廉会报复的。"
女人摇摇头。"天亮之前、有三个男人会来带你走。你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下手。"'
"我不要!"
"那他们会杀死你们俩。"
她留下这句威胁后、走了出去。
第七章
妮可知道自己一定要生病了。那个女人恶毒的口气,使卧室像死亡一样可怕。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罗伊回到了寝室。他不知道妮可此刻会是如何,她要不是熟睡得像婴儿一样,就是清醒地在房里踱方步准备找言词来反驳他。
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他要尽快把这个女人摆平,他这辈子可没结过婚,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结婚之后,应该如何相处。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结过婚。诺曼人和撒克逊人结婚的法律都一样是教会规定的。男人是土地的领主,女人只是他的附属品。
妮可脑袋里全都想歪了。罗伊笑笑,对于他即将坚持的一切,她必定难以接受。到时候,需要适应的是她,而不是他。
他一走进卧室,就把说服妻子的念头放在一旁,因为妮可此刻的状况,完全不适合听他谈任何事。她正跪在床边的地上,对着一个夜壶呕吐。
这可真是美妙的招呼方式,他听说过女人在新婚之夜神经过敏,但是妮可的反应又未免太过份了。她真的那么害怕和他同床,因而病了吗?
他不安地走到洗手台旁边,把毛巾用冷水打湿,走到她身边。
妮可坐在脚跟上,想要喘口气时,罗伊把她抱起来,坐在床边。于是,她就坐在他的腿上了。
他一碰到她,她就开始放声大哭。罗伊把湿毛巾放在她额头,命令道:"别哭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她不喜欢他那种粗鲁的口气。"我没什么不舒服。"她谎称。
"好吧,"他说。"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这时,他的口气又似乎"太"理智了些。她把毛巾推开,转身看着他。"我说的那些有关你的好事,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你绝对不能相信。"
他点点头,只是为了安慰她。"你什么时候说过那些我不该相信的话?"
"昨天晚上,"她答道。"就是盖文男爵自以为了不起的时候。"
罗伊记起来了,他笑了笑。但是妮可满心忧虑,不曾注意到。这几小时,她已经筋疲力竭了。她疲惫地倒在丈夫胸前,闭上眼睛。她内心深处知道,她希望他模模她,安慰她。她并不了解为什么,但是此刻她也没有心情去搞清楚。
"罗伊。"
"嗯?"
"你很我吗?"
"不恨。"
"我选你做丈夫你很生气吗?"
"你说呢?"
她低声说:"我想会的,因为你不能再回诺曼底了。"
"不错,我是不能回去。"
"那令你生气吗?"
他又笑了笑,把下巴靠在她头上。"不会。"
"不会,为什么?"
他长叹一声。"你想要我回去?"
"不是。"她答道。"罗伊,你应该回去的。有没有哪个女人在等你回去?"
"现在担心那些,岂不是太晚了吗?"
她泪眼盈盈地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喔,天哪,我破坏了你的生活,对不对?"
他拥抱她一下,答道:"不,你没有破坏我的生活。我在诺曼底并没有女人,妮可。"
她倒在他身上。"当然,我的家在那里。"他告诉她。"我父亲过世了,不过母亲还活着。她整天忙着照顾我妹妹和她的外孙。"
"我会不会见到你的家人?"
"也许会。"他答道。
他准备好好安抚她之后,再回到她为什么哭泣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