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好一会儿。
“你应该知道,”他终于说。“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报警。”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雇你去调查。”
“请容我更正,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比雷氏保全公司便宜很多,不过我们现在不去深究这个了。”他合起记事本,收入口袋中。“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例如什么?”
“我想去看看马家的房子,啊,对不起,是马家的宅邸。”
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你想破门而入啊?”
“当然不是呐,小姐,只有电视里的私家侦探才干这种事。我像是希望我的执照被吊销吗?”
“当然不像。”
他的回答是完全符合逻辑的,可是她竟然觉得有点失望。也许她是任由自己对私家侦探的想像太过天马行空了。
“你想破门而入或许也不可能,”她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沙漠景观社区警卫森严,是有围墙和大门的呢!我看你也通不过那些警卫。”
艾森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倒是她被看得越来越不自在。
她是否冒犯了他,或者更糟的,使他觉得尴尬了。杜氏征信社是家一人公司,他没有雷氏那么多资源。她不能期待奇迹,一分钱一分货的。
她清清喉咙。“我想我付你的两小时预付金应该已经用完了。”
“没错,”他说得很顺。“第一天晚上就用光了。”
“正是我所担心的。”她坐直起来,尽己所能地怒视着他。“这个调查还要花掉我多少钱?”
“目前还不知道,我可能还要两、三天才能弄清楚状况。”
“两、三天?”她被激怒了。“我可负担不起你两、三天的费用。”
“别紧张,我们总能有个折衷的办法。毕竟我打算在轻语泉营业,而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希望留下好的纪录,供人打听。”
“你有什么建议?”她警觉地问。
“这个主意是我弟妹想出来的,当时我不以为意。但是昨天晚上,当我发现这件事所要花费的时间可能长过我的预设时,我开始接受它或许是个可行的计划。”
“请你说明好吗?”
“我的地方需要装潢。”他说。
她愣了一下。“我还满喜欢你的办公室啊,它自有一股寒酸的魅力。”
“寒酸怎么可能有魅力?”
“你只要把那张过大的客人坐椅换掉,把你的桌子换个位置,再拿掉墙上的镜子,我相信你立刻会发现整个能量流会变得非常好。”
“现在的能量流就不错了。过大的客人椅是要让客人知道,在那个房间控制事情的不是他,使他们更想把问题交给我处理。我喜欢桌子所在的位置,就算它阻碍了能量流也没关系,镜子也一样。需要装潢的不是我的办公室。”
“不然是哪里?”
“我的新家。”他微微一笑。“我是说,我的新宅邸。”
“你的宅邸?”她双手一推桌子,倏地站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吗?你期望我替你重新设计整个的居住空间,用以交换你这一点点的侦探工作?”
“我觉得很公平啊!”
“我可不觉得。听起来像要──”她突然住口,“我”好像不是恰当的说辞。
艾森看着她,很有礼貌地等待着。她有种感觉,好像他猜到了她本来想说什么,这使得她的脸红了起来。
她把肩膀往后挺,双手当胸交抱。“听起来好像要占我便宜。要我装潢全家的费用是很高的,我不可能拿它来支付你的调查费。”
“好吧!正如我所说的,我是很有弹性的。一个房间,怎么样?”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耸耸肩。“好,一个房间。”
“就这样说定了,但是哪个房间由我决定。”
“行,就这样决定。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要怎样进去马家?”
“这个容易,”艾森回答。“你会带我进去。”
“怎么带你进去?”
“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鲍伯,头衔随你指派。”
◇◇◇
一个小时之后,艾森站在马家的主卧室中央,努力想压制狂奔的肾上腺素。他很清楚自己如此兴奋的原因。如果,他跟乔依的理论没有错,他们正跟凶手站在同一个房间里。
至少,他跟马大卫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乔依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她的演技一直还不错,不知怎地,到了这房间就有些紧张。
马大卫在一小段距离外看着他。据乔依报告,听到她想带承包工程的人去看他的房子时,马大卫虽略感惊讶,但是立刻同意了,甚至还提议提早下班来见他们。
“我对这个空间的照明设计,你的想法怎样,鲍伯?”乔依从门口问他。
“没问题,”艾森轻松愉快地回答。“这儿屋顶很高,放低天花板在后面加灯的感觉应该不错。你要我给你详细的估价吗?”
“目前还不用,”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为可不可行。”
“灯光没有问题,不过天花板上放个图,可能就有点奇怪了。”
大卫看向乔依。“你要在天花板上画图?”
“我只是喜欢那种选择。我认识几个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可以让这里变得非常特别,例如傍晚的天空什么的。”
大卫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这想法似乎还不错,我自己就想不出来。”
“可能会很贵,”艾森警告他。“她想用在天花板上的灯绝对不便宜,而只有天知道那些艺术家要价多少。”
乔依冷冷地瞪他一眼。“价钱不关你的事,鲍伯。”
“对,”大卫帮腔道。“价钱不是问题。我最近和我太太分开了,我想要这间主卧室有个全新的外貌。”
“天哪!”艾森轻吹一声口哨。“我也经历过几次,对卧室的事清楚得很。”
乔依对此评论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没有理会。大卫眉头紧皱的表情更值得观察。
“卧室的事?”大卫僵立着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艾森摇摇头。“我可是很有经验的,三个已离婚的前妻。看来我就是不会讨好女人吧。”
“也不能这么说,”大卫的声音平平的。“女人并不容易应付。”他并没有看向乔依的方向。
艾森耸耸肩。“付了钱给前妻和律师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约会,对吧?或许你甚至等不及文件出来。也许你立刻需要的就是一个能了解你的伴,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不,鲍伯,”乔依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例如我,就不懂你的意思。”
“对不起,路小姐,我无意冒犯。”他以一种夸张的耐性解释。“但这是身在这种处境的男人的真实状况。正如我说的,你会想开始约会,带一个新女友回家,音乐、美酒,然后开始述说你悲惨的故事。”他对大卫眨眨眼睛。“我说得没错吧?”
“我不知道,”大卫说。“我还没有重拾社交生活。”
“噢,相信我,事情都是这样的。你们在前面的房间进行顺利,你建议到卧室来,她也不反对。你们走过走廊,进入卧室,突然之间,她看到了床,一切立刻冰冻下来。”
大卫和乔依好像被他的叙述变成了石柱,呆呆地看着他。
“她为什么停下来?”大卫的声音有些沙哑。
“当然是因为那张可恶的床,”艾森说。“她的脸上突然出现奇怪的表情,直视着你的眼睛问你,那是否是你的前妻所睡的床。好个沈重的问题啊!”
“的确,”大卫苦笑一下。“我有点了解你的意思了。”
“女人绝不愿意在你跟你前妻的床上做任何事情的,”艾森说。“女人的某种坚持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