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话,桑小姐会为这个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致富的机会雀跃不已,然后赶搭下一班飞机飞回堪萨斯或是其他哪个她所来自的城市。对了。应该还会有个未婚夫在等待着她,他接着想起。查理似乎曾经提过她最近才刚订婚。
当兰蒂将注意力转回正准备结束整个追悼会的牧师时,乔尔的视线徘徊于她纤长的玉指,搜寻着戒指的踪迹。
“查理在从事他最热爱的活动时结束了他的生命,向这个世界告别。”牧师结论道。“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如他这般幸运。对于查理能够以他所希望的方式走完一生。他的亲人好友都应该感到欣慰。”
乔尔凝视那个骨灰坛。我会想念你的,你这个老混蛋,即使到了最后你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乔尔带着兴味的眼眸看着兰蒂打开她的黑色手提袋,取出另一条手帕擤了擤鼻子,再将手帕丢回袋内,然后小心翼翼,尽量不惹人注目地整了整西装外套。她的努力白费了,乔尔下结论。很显然地,兰蒂是那种没有办法不让身上的套装在五分钟之内起皱的人。
宛若再度察觉他的凝视,兰蒂转过头来。乔尔发现自己已突然心猿意马地猜想她在时脸上是否也挂着同样的好奇表情。他几乎可以想象当她到达高潮时她脸上的惊异。思及此,他露出笑容,随即发觉这是数星期来自己的第一个笑容。
“让我们大家静静地祝祷查理踏上永恒的渔钓旅。”牧师低下他的头,其他人纷纷跟进。
当乔尔再度抬起头,他看见牧师将骨灰瓮交给桑摩根。前面几排座位的那一小群人开始起身,走下走道,往小教堂门口走去。
摩根与黛芬停下来与一对夫妇交谈。乔尔的视线一直定定地凝注在正搜寻着另一条手帕的兰蒂身上。她打开皮包,两条用过的手帕掉了出来散落地上。她弯腰拾起座位下的手帕,此一动作使得她浑圆的臀部曲线毕露,也使得她后背上的衬衫挣月兑了裙腰的箝制,衬衫下摆被拉了出来。
就在此时,乔尔决定兰蒂只会带来一些小小的不便,不会是什么大麻烦。他冲动地越过走道,走到兰蒂正趴在地上寻找那两条手帕的那排座位旁。
“我来帮你找,桑小姐。”他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两条湿手帕。他将手帕递给蹲在两排座椅间的兰蒂。她惊讶地抬起头,乔尔发现自己望进了两泓又大又亮,海水般碧绿的恝黠绿眸。
“谢谢你。”她低喃,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裙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
乔尔吞下一声叹息,抓住她的手臂,拉起她。她的身子既轻盈却又结实强壮。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健康、朝气蓬勃的活力。
“你没事吧?”他问道。
“当然。只是参加葬礼我总是会哭。”
桑摩根带着微笑大步走了过来。“嗨,乔尔。很高兴你能来。”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错过查理的葬礼。”乔尔干涩地说。
“我知道。你见过我的女儿了吗?”摩根问道。“兰蒂,这位是黑乔尔,查理在桑氏的执行总裁。”
兰蒂的双眸因好奇及一抹隐约可见的兴奋而闪闪发亮。“你好吗?”
“很好,”他简短地回答。“好极了。”
摩根看着他。“你会跟我们一起到小屋去吧?我们打算小饮几杯,追念查理。”
“谢了,”乔尔说道。“但我已计划好今晚开车回西雅图。”
黛芬走过来加入他们。“今天晚上何不住在我们的小屋?乔尔?我们有足够的房间。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加入我们,浅酌一番。”
为什么不?乔尔想道。如此一来他就有机会找出扳倒桑兰蒂的良策。“好吧。谢谢。”
兰蒂深思地蹙额。“你是我叔公的执行总裁?”
“正是。”
她的视线带点些许不赞同地掠过他的黑色运动夹克,牛仔裤及运动鞋。他立即知道她注意到他没有系上领带。
“您是否来得很匆忙,黑先生?”她有礼地问道。
“不。”他的微笑显得软弱。“我是考虑到查理的喜恶才做这样的打扮。我为他工作了整整十年,从未见他打过领带。”
摩根忍俊不住,咯咯发笑。“好家伙。查理一直告诉我你有多能干。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有你为他掌舵,过去十年他才有办法整日钓鱼。”
“我只是尽力帮他分担经营公司的责任罢了。”
“我知道你的确非常卖力。我相信你跟兰蒂也会成为一对出色的搭档。”摩根宣布道。“你们两个要讨论的事可多着了。”
“爸,拜托,”兰蒂说。“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合讨论公事。”
“胡说。”摩根驳斥道。“查理叔叔不会希望我们为他伤感、难过,而且你跟乔尔也需要一个熟识彼此的机会。你何不坐乔尔的车回小屋?你可以为他带路,你们两个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自我介绍一番。”
当兰蒂沉思地考虑摩根的提议时,乔尔看见一抹不确定掠过她眼底。他当下决定应付他新老板的最好方法便是替她解决陷于进退两难,难以决定的困境。
“好主意。”乔尔轻松的说。他坚定地握着兰蒂的手臂,开始走向教堂的阶梯。“我的吉普车就在外面。”
“呃……”兰蒂的视线迅速地来回游移于她父亲与乔尔之间。“好吧,如果你确定你不介意?”
“我一点也不介意。”
正如乔尔预期,他所表现出的坚决似乎主宰了兰蒂的决定。她抓起她的黑色皮包,让他领着走出教堂。
这简直易如反掌,乔尔想道,轻松得就好象从小孩手中拿走糖果一样。查理一直也是这么容易应付的。
直到最后一刻!老好人查理到了最后关头居然罔顾他的忠诚。
“哎唷!”兰蒂喊道。“你弄痛我的手臂了。”
“对不起。”乔尔强迫自己松开手指。
查理,你这个混帐,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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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尔驾着吉普车行经山区的小社区,然后驶上那条沿着小河谷蜿蜒延伸的柏油公路。兰蒂不安地坐在车椅上,双手紧压着置于大腿上的皮包,不时偷偷打量她的执行总裁。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紧绷的张力,令兰蒂困惑不已。
没错,参加丧礼难免令人伤感,但他脸上的阴郁表情绝对不单是缅怀谢世的老板所引起的。兰蒂可以感觉到他的浮躁不耐,它在他金褐色的眼瞳中燃烧,沿着他精瘦身躯的每一道线条跳动。
这股情绪正在他心中翻腾,虽然他用一层冷静自制的面具将它掩饰得很好。他的心中亦燃烧着一股愤怒,她可以感觉得到。一阵战栗滑下她的脊髓。
愤怒的男人也正是危险的男人。
他那张线条坚定、有棱有角的脸透露了他身上所蕴含蓄抛待发的爆发力。那是一张野性未驯的脸,兰蒂想道,一张反映出应该深埋在现代文明面具下的原始狩猎本能的脸。在那张冷硬的面具下有太多压抑已久的情绪呼之欲出。兰蒂猜他已年过三十,约三十六、七岁。然而,他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兰蒂挣扎于强烈好奇心以及谨慎行事的警觉间交相煎熬。她从未遇到过能够像这样令她警戒的男人。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你为我的叔公工作多久了?”当沉默开始逼人而来,她终于礼貌地问道。
“几乎十年了。”
“嗯。”兰蒂润了润双唇。“他,呃,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非常机警敏锐。他认为你有生意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