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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灿烂的承诺 第55页

作者:苏珊·伊丽莎白·菲力普斯

她起身凝视着窗外。“四个基石”结合了心理学、常识和历代大师的智慧结晶,她的多位读者也以其亲身经历证明它们确实有用。但她想要相信它们不仅是如此。她想要相信它们是某种万灵丹,能够保护她免于生活里的危险。只要你遵守规则,你就会安全。

但生命拒绝遵守规则,而再怎样组织、重新组织、订定目标、计算、沉思都无法将世界纳入常轨──再一千个精心架构的基石也无法。

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了──出自体内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努力倾听,却总是听不大清楚。她挫折地闭上眼睛,将脸颊贴着窗框,但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个声音逐渐岑寂、消失。

起居室里暖意融融,但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她感觉迷失、孤独,而且非常愤怒。她做对了一切──噢,几乎是一切,如果不将爱上个孬种的懦夫计算在内。事实是,她做得太过了。她太忙着将生活纳入秩序里,忘了真正生活在其中──直至她来到义大利。但瞧它最后落得一团糟!

那个声音再度在她的体内低语,但她仍然没有听到──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

“伦恩?”

他回过神来。“噢,那很好。就依你的。”

“你确定?”霍杰肯的浓眉微皱,看来似乎开始后悔自己挑选的男主角了。伦恩不能怪他。最近他太常心神不属,在谈话的中途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

他也知道自己看起来糟透了。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全靠化妆掩盖眼睛下的黑圈。但在数夜不曾好眠后,你又能指望什么呢?该死了,让我一个人清静,伊莎!

赖里皱起眉头。“你确定吗,伦恩?我以为你决定了在金门大桥那一景里不用替身。”

“我不用替身,”伦恩立刻道,就当先前什么都没说过。“那只会让拍摄的过程更复杂,我没有惧高症。再则,逮到个六岁的小女孩又有什么困难的?”

饭店套房里陷入了不安的沉默,饰演纳山的的男演员奥立维挑了挑眉。

立维看起来像唱诗班的男孩,却有专业的演技。他出身皇家影剧学院,在一出小成本的浪漫喜剧里崭露头角,被杰肯慧眼相中。

“桥上的特技需要的不只是追逐一名小女孩,”杰肯僵硬地道。“而且我相信你清楚得很。”

立维适时伸出援手。“昨晚我和伦恩讨论过动作的场面和静的场面的巧妙平衡──那真的棒极了。”

赖里接续话题,说伦恩有多么高兴终于有个角色能够发挥他的演技,以及他和立维将会是最出色的对比──等等。伦恩表示要去洗手间。他扭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他需要振作起来。昨晚杰肯还拉着赖里到一旁,问他是否在嗑药。

他拿起毛巾擦脸。这将会是他演艺事业最大的突破,而他正在搞砸它,就因为他无法专注心神。他是如此渴望听到伊莎的声音,并有十数次几乎拿起话筒。但他能怎么说?说他想念她到无法入眠?说他对她的需要已成了驱之不去的疼痛?而如果他不是已同意出席收获宴,他会像爬虫般潜入深夜里,就此不见。相反地,他必须重返塔斯坎尼,再次经历那种掏心剖肺的痛苦。

昨天一名记者逮到他,问他谣传是否属实。“传说你和费伊莎是一对。”

一定是薇娜那个大嘴巴!伦恩矢口否认,假装他甚至不大知道费伊莎是谁。她脆弱的名誉经不起和他扯上绯闻。

饼去数天来,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在某个时间点上,一桩韵事不是做个结束,就是顺其自然地发展到下一步。但像他和伊莎这样天差地别的人根本没有下一步。他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她,然而他就是无法抗拒她的吸引力。现在,在他该离开时,内心的某个部分仍希望她对他留下好的回忆。

他按了根本不曾用过的冲水马桶,回到起居室。他一出现,谈话声就停止了。奥立维也不在了──绝对不是个好征兆。

杰肯举起酒杯。“坐下,伦恩。”

他不但没有依言坐下,显示他了解情况的严肃,而是走到吧枱边,为自己倒了杯酒,灌了一大口后,才回来桌边坐下。他的经纪人警告地瞪着他。

“赖里和我聊了好一下,”杰肯道。“他一再向我保证你彻底投入这个企划,但我开始有了怀疑。如果有问题,我希望你能将之摊开在桌上,让我们谈清楚。”

“没有问题,”他的发梢冒汗。他知道自己该说对话,让杰肯安心,出口的却正好相反。“我希望在孩童拍摄的场面时,有心理学家在场。而且要是最好的,明白吗?我该死地不想成为任何小女孩的梦魇。”

只不过那正是他的工作,成为人们的梦魇。他纳闷伊莎现在睡得可好。

杰肯的眉头拧得快打结了,但在他能够回答之前,电话铃声响了。赖里接起电话。“喂?”他望向伦恩。“他现在不方便。”

伦恩夺走他手上的电话,附在耳边。“喂,我就是。”

杰肯和赖里互望良久。伦恩听完电话后挂断,迈步往门口走去。“我有事先走了。”

☆☆☆☆☆

伊莎的怒火始终燃烧不去。它在她切菜、准备碗盘时,闷烧在表面底下。下午她和茱莉在城里碰面小酌,它也没有消失。稍后她还去看了布家的孩子,但即使在和他们聊天时,怒气始终在体内沸腾。

她正要开车回家,突然橱窗里的一抹艳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件橘红色的小礼服,像她的怒火一样燃烧。她从不曾穿过这样的衣服,但她的飞雅特却自动掉头,停在店门口。十分钟后,她带着她负担不起、也根本不可能穿的小礼服离开。

当晚,她开始疯狂地烹饪。她将炉火开到最大,煎得香肠兹兹作响。她用菜刀猛砍洋葱和大蒜,再加入她从花园摘来的辣椒。她发现自己忘了烧水煮面,干脆将酱汁直接淋在昨天剩下的面包上面,然后她将晚餐端到花园,搭配香堤酒下菜。当晚,她在震天价响的义大利摇宾乐里洗碗,打破了盘子,丢到垃圾桶里,用力得盘子摔成了碎片。

电话铃响。

“伊莎,我是安娜。我知道你说明早会过来帮忙摆桌子,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范先生会安排一切。”

“他回来了?”她手上的铅笔啪地折断。“他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你还没和他说过话?”

“尚未。”她啃着拇指,咬断了一截。

安娜跟着描述起宴会的准备细节,她雇来帮忙的女孩,强调伊莎什么事都不必做,只要好好享受。伊莎的怒气炽热得甚至无法回答。

夜里,她将先前写的笔记全都丢到炉火里,付之一炬。然后她吞了两颗安眠药,上床睡觉。

次晨她着装进城。通常她吃完药的次日会觉得昏昏欲睡,但怒气已焚尽了残存的睡意。她在广场的咖啡店灌了超浓缩咖啡,但不敢逛商店的橱窗,害怕自己会砸破玻璃。数名镇民和她打招呼,聊着失踪的雕像或下午的宴会,她紧握着拳头,尽可能简短地回答。

她一直到宴会快开始时,才回到农舍。她在浴室冲了个冷水澡,试图冷却焚身的怒火。

稍后她开始化妆,眼线画得比平常都用力,粉刷也是。粉底、眼影、睫毛膏──它们似乎各自有着自己的意志。她用崔西留下的亮色唇膏,将唇涂得血红──就像吸血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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