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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野玫瑰 第29页

作者:苏珊·伊丽莎白·菲力普斯

凯琳紧抓着内衣系带的手都僵硬了。她缓缓地松开手,朝莎妮点头,尽可能平静地转向肯恩。“能否请你邀布先生留下来用晚餐?莎妮可以协助我换装,我一会儿后就下去。”

他们的视线锁住,风暴般的紫眸锁住了寒冬般的灰色。在刚刚这一役里,究竟谁是赢家,谁是输家?没有人知道,冲突也依然没有化解。相反地,激荡在两人之间的敌意却比先前更浓厚了。

肯恩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但他的神色显示出两人之间还没有结束。

“什么都别说!”凯琳开始月兑衣服,却笨拙地扯破一条大缝。她怎么能够容许他那样碰触他?“我要换上那件银白色礼服。”

莎妮没有移动,于是凯琳自己拉出衣服,丢在床上。

“你是怎么了?”莎妮怒声道。“我过去所知道的韦凯琳,绝不会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关在房间里!”

凯琳转向她。“我并没有邀请他。”

“我敢打赌你也没有要他离开。”

“你错了。他在生我的气,因为他要我下楼和甘太太用晚餐,而我拒绝了。”

莎妮指着床上的礼服。“那你为什么又想穿上它?”

“布莱登来了,因此我改变主意。”

“你是因为这样才盛装打扮,为了布先生?”

莎妮的质问令她愣了一下。她究竟为谁盛装打扮?“当然是为了布先生──还有甘太太。我不想象个乡巴佬一样被她比下去。”

莎妮僵硬的表情微微软化一些。“你可以对我撒谎,韦凯琳,但别对自己说谎。你最好先确定你不是为了中校这么做。”

“那太可笑了。”

“将他留给甘太太吧,甜心,”莎妮走到床边。同时,她重复了曼克数个星期前对她说过的话。“中校不是女性的梦中情人。他的内心结了冰,任何试图穿透冰层的女人都会被冻伤。”她将礼服套过凯琳的头部。

“这点不必你来告诉我。”

“当中校看到美丽的女子时,他看到的只是能够取悦他的美丽身体。如果女人了解这一点──就像甘太太,她可以得到一时的欢乐,而且不会在事后难过。但任何愚蠢得爱上他的女人只会落得心碎的下场。”

“这和我无关。”

“是吗?”莎妮为她扣好钮扣。“你们一直不和正因为你们太相像了。”

“我才不像他!你比谁都清楚我有多恨他。他挡在我想要的事物面前。‘日升之光’是属于我的,我宁死也不让他拥有。我会嫁给布莱登,再尽快买回农场,莎妮。”

莎妮为她梳理一头乱发。“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将农场卖给你?”

“噢,他会卖的,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莎妮想要将她的头发绾成髻,但凯琳摇摇头。她打算让长发披肩而下,只簪着银发梳,塑造出和甘太太截然不同的形象。

“你无法确知他会卖。”莎妮道。

凯琳无意说出她昨晚偷看过农场的帐簿。她很快就计算出肯恩已扩张过度,现在只是岌岌可危地拥有农场和工厂。任何一点小灾难都会毁了他。

凯琳对纺棉厂所知不多,但她对棉花的知识极多。她知道突如其来的霜霰、飓风、洪水或虫灾都有可能毁了一整季的收获。她只需准备好现金,等着买回农场──而且是以她定的价格。

莎妮看着她,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劲了?”

“你真的要穿这件礼服下楼用餐?”

“它不是很漂亮吗?”

“这是在舞会上穿的,不适合家中的晚餐。”

凯琳笑了。“我知道。”

这件礼服昂贵得当初在买下时,伊莎都曾表示反对,认为这一件足以买上其它的好几件。此外,它美得太过耀眼夺目,伊莎表示,恐怕不适合高贵的淑女。

但凯琳不管。她就是喜欢它那份灿烂夺目的美。它的裙襬是有若冷月光辉的银色,缀上水晶珠子,闪亮有如冬夜的星空。领口开得极低,她低下头就可以看见乳峰因为肯恩的红晕未褪。她别开视线,戴上搭配的水晶项链,恍若无数的碎冰在雪地上闪亮。最后她穿上银色珠鞋,完美地将冰雪的光辉融铸于一身。

“别担心,莎妮。”她迅速啄了一下莎妮的面颊,有若冰雪女王般翩然下楼。

笆薇丽瞧着凯琳走进来,并没有动容。看来小野猫决定反击了,她想着。她不会感到惊讶的。

这套华丽的礼服一点也不适合在家中的晚餐,但也美得惊人,冰雪般的光辉反衬出女孩狂野的美。硬拗留下来用餐的布莱登一脸的惊艳,白肯恩的脸色却像是乌云罩顶。

可怜的男人,他不该坚持她上楼换衣服的。

薇丽纳闷他们在楼上时,究竟做了些什么。凯琳的双颊微微晕红,颈上还留着淡淡的瘀痕。他们没有倒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肯恩的脾气仍像丛林里蓄势待扑的野兽一样。

用餐时薇丽坐在肯恩的右侧,凯琳则和布莱登坐在一起。晚餐美味极了,然而薇丽敢说她是唯一注意到食物滋味的人。

她故意在用餐时一直黏着白肯恩。她偎近他,告诉他在国外听到的种种趣闻,纤指轻搭着他的衣袖,偶尔亲昵地轻触他坚实的手臂。肯恩也给予她全副的注意力。而如果不是她早知原因,她敢说他根本没注意到由桌子的另一端传来的笑声。

用完餐后,肯恩提议大家一起到起居室享用白兰地,布莱登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尽避在用餐时,白肯恩屡屡流露出对布莱登老古板的想法的不耐,布莱登同样也没有成功掩饰他对白肯恩的轻蔑。

在起居室里,薇丽故意挑在凯琳的身边坐下,即使明知道女孩并不喜欢她。但一开始交谈后,她发现女孩有礼、风趣。对一名年轻女性来说,她可说是读了不少书。薇丽提到想将她最近看过的福娄贝的新书借给凯琳,布莱登却一脸不赞同地瞪过来。

“你不赞成凯琳看‘包法利夫人’,布先生?那么我或许还是暂时把它留在我的书架上吧。”

肯恩好笑地望向他。“我相信布先生不会古板到反对有智能的女性增长见识。你说是吗,布先生?”

“他当然不会,”凯琳急着道。“布先生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有进步思想的一位。”

薇丽笑了,这真是个极有意思的夜晚。

肯恩走进图书室。他月兑下外套,推开窗子,但没有点燃灯。甘薇丽和布莱登早就离开了,凯琳也随即告退。肯恩明天一早就得起来工作,他知道他早该上床睡觉,但今夜有太多旧日的回忆冒出来啃囓着他。

他视而不见地注视着窗外的黑暗。他的父亲白纳森是费城一名富商的独子,虽然没有杰出的商业才华,但生意也还做得有板有眼。他在三十五岁那年娶了十六岁的辛萝丝。虽然萝丝还小,但她的父母亲已迫不及待要摆月兑掉这个专会惹麻烦的女儿,特别说对象又是白纳森这样的富商。

打一开始,这桩婚姻就不是天作之合。萝丝痛恨怀孕,对新婚夜后九个月出生的儿子毫无兴趣,并愈来愈轻蔑崇拜着她的丈夫。她在公众场合羞辱他,在私下让他戴绿帽子,但白纳森从不曾停止爱她。

他将她对婚姻的不满全怪到自己头上。如果不是他太快让她怀孕,她或许会比较满足。但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不再责怪自己,而是将所有的过错全算到孩子身上。

她花了大约十年的时间,散尽他的财富,最后跟着他的一名雇员私奔了。

白肯恩──一名孤单、困惑的孩子,目睹了这一切。他母亲离开后一连几个月,他只能无助地看着父亲将自己锁在费城的大宅里,置事业于不顾,镇日沉浸在酒乡,以及对他不忠的妻子的病态迷恋里,甚至虚构出种种有关萝丝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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