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雷利的出现让这些感觉消除的。
是雷利?还是她觉得是雷利?
她真想知道安娜是谁。
她朝路边的石头踢了一脚。莫丹,你是怎么搞的,简直像个小学生!这事儿明摆着再清楚不过了。你到这儿来,本来是想躲清闲的,结果不但没躲成,反而遇到这么多麻烦。因此你就变得情绪不稳,容易被激怒。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你兴奋也好,有活力也好,不过是自欺欺人。就算他有健美的身体又怎么样?就算他的气质叫你为之动情又怎么样?他一旦离你而去,你就会很快把他忘掉。
当然会忘掉。
她总算想通了这件事,并为此感到由衷地痛快。返回营地的路上,她不时停下来眺望天上的星斗。回到帐篷时,帐帘已经关上,小蜡烛仍然亮着,雷利躺下了。
她洗漱完毕,觉得情绪不那么浮躁了,平缓多了。这是露营时经过了许多艰苦的磨练才达到的,也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她拉开帘子走进帐篷,雷利还睡着。他上身赤果,背朝着她。一瞬间,她被他那男性十足、棱角分明的、健美的肌肉和粗壮的骨骼、优美的身体曲线惊呆了。随后她甩了一下头,蹲下去,套上T恤衫,月兑掉靴子和裤子,钻进睡袋,背对着雷利安心地睡着了。
不知怎么搞的,梦和醒的界限消失了。不知是做梦,还是睡着,她似睡非睡,一动不动地躺着,头枕在雷利的肩膀上。雷利的手正一下一下地抚摩着她的头发。她的耳边回响着他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她是接着在做那个梦,还是醒着?刚才她正梦见两个温热、光滑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她的胳膊搭在他胸上,他粗糙的胸毛扎得她皮肤发痒。这种刺痒的感觉让她确定她是醒的。她是醒着的,她惊慌失措地想着,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她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
天还黑着。他们面对面地躺着。她压低声音说:"雷利……我们在干什么?"
"嘘。"他轻声说,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的胸贴着他的胸。梦和现实的温暖扩散到了她的全身,她感到四肢沉甸甸、软绵绵的,心里却甜丝丝的。她本能地靠近她,碰到了他,他的胸腔一收缩,肌肉就变得紧绷绷的。
他诙谐地说:"去年冬天减肥的可不只你一个人啊!"他的调侃充满魅力。
(缺半句)着她。他的双眼闪着蓝色的火焰,如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衬托在悬崖后面的那片蔚蓝色的天空。他的头俯向她,眼睛中的含义如同沙漠地平线,再清楚不过了。她合上眼帘,感觉到他温暖的嘴唇触到她的嘴唇。
这个吻虽然开始得如梦如幻,但从一开始,就埋藏着激情的种子。他把她拉近了些,嘴唇在她的唇上来回移动,有意抑制着那被唤起的无边的。莫丹知道她别无选择,起身迎了上去。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脸上。他一只手插进她的秀发,深情地吻着她,并挑开她的唇,寻觅她的舌头。
他和她舌头的第一次接触,对莫丹来说,如同高山顶上积云中一道劈裂长空的闪电,惊心动魄,无法抗拒。她的整个身体像被点燃了,她几乎忘却了一切。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而这种反应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雷利半个身子探出睡袋。莫丹仰面向上,躺回到枕头上,隐隐地觉出他每挪动一下,受伤的腿就疼得抽搐一下。近了,更近了,他的身体压在了她身上,紧贴着她,温存地吻着她。她的胳膊缠住他的脖子,紧搂着他,听见他在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真美,"他喘着气说,"我太想要你了——上帝啊,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一个女人。"(缺半句)如此发狂、如此倾心。从来没有。她甚至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我也是。"她语无伦次地说,并且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说话和思考,她只想要他,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基本的方式要他。她把他的头拉低,吻了他一下,虽不熟练,但却非常真挚。
他把她拉近了些。"莫丹,"他在她嘴边说,"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停下来了,你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
"你采取措施了吗?"
"是的,我当然——什么?你说什么?"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对她的回答很有信心。"我是说避孕措施。我有健康证书。对不起,这事听上去不那么浪漫,但现在可是二十世纪了。"
"不,"她茫然了。"我没采取措施。我为什么要避孕?"
"你没有服药吗?"
"没有。我告诉过你,我现在没和什么人在一起,没必要担心怀孕。"
她惊恐地咬着嘴唇。美梦顷刻间化为泡沫,留给她的是令她生畏的现实。她,莫丹,居然半果着身子,躺在一个她认识还不到四十八小时的男人怀里。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她躲开他的眼睛,模索着找她的T恤衫。他抓住她的手,嗓音沙哑,"你没做什么丢人的事。"
"放开我!"她狂乱地试图挣月兑开。"我从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一定是不正常。"
"我们都一样。"他说,"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是处女吧。"
"不!放开我,雷利,求求你。"
他十分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手腕。"你没必要这么恼火。"
"也许你已经习以为常,"她不无厌恶地说,把衬衫重新套上,声音显得很压抑。"可我不是。"
"你怎么这么说?"他气呼呼地说。"我并不比你有经验。我要是个爱拈花惹草的人,外出旅行能不带避孕套吗?早上我醒来时,你正半躺在我身上,头发散发着阵阵芳香,你的身体暖烘烘的——见鬼,我真不想说出来。可你居然还是个处女。这样吧,莫丹,我发誓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说得对,再也不会。"她恼火地说,甚至没有注意到把丛林裤往腿上拽时,他会看到她的大腿。
"就是你想要我这样,我也不会!"
"也许我们明天就得离开。对我来说,越早越好。"
雷利语气温和,但却带着威胁,"别忘了,是你情愿的,莫丹。"
"哦,别说了!"她喊着。她的手直哆嗦,鞋带全都穿错了。"我去做早饭。你随便呆着吧。"
莫丹几乎是冲出帐篷的,膝盖磕在岩石上。外面天气好极了,但她的感觉却糟透了。她此刻需要的是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恰恰相反,那蔚蓝色的天空恰似雷利蓝蓝的眼睛,她的脸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恰似雷利热烘烘的皮肤。真是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她怒不可遏地用拳头使劲砸着火炉旁边的一块巨石。要是没有最后一个小时多好,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无法让时光倒流,她做不到这一点,但她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这样做既是为她自己,也是为雷利好。
这一天慢得令人难熬。莫丹故意坐在离帐篷和雷利远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下午,她朝与公路相反的方向漫步了很久,一心想把早晨的印象从脑子里和身体里抹掉,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每一件小事都在提醒她。岩石上那发亮的黑色纹理,仿佛是雷利乌黑的头发;曲曲弯弯的腐蚀线,像是他曲线优美的肩膀;凹陷进去的阴影,就像他锁骨上的凹坑。甚至令人昏昏欲睡的闷热天气,也像他的和亲吻热乎乎地缠绕着她。无论如何她也逃不掉,躲不开。她真巴不得蔚蓝的天空能被尘埃一下子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