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妮回以微笑。“妳在说笑,但妳最好牢记那一点和控制住妳的脾气。女人比男人容易忍气吞声。”
“是吗?我倒认为正好相反,因为我们的喉咙比较小。”
“算了,妳今天听不进劝。我只不过是──”
“没错,我是听不进劝。”敏丽打岔道。“因为在看到那个人有多可怕之后,我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忍住眼泪上了。”
乔安妮瞪大双眼。“妳真的那么难过?”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先以暴力逼我照他的喜好穿衣服,然后又以立刻举行婚礼逼我陪他一起打猎。他打算控制我的一举一动,使我对他唯命是从。跟那种人在一起,我应该感到快乐吗?”
乔安妮听出她是气愤多于难过。“爸爸的放任使妳习惯了为所欲为。丈夫不会像爸爸一样──任何丈夫都不会。”
“洛朗就会。”
“朋友不会想要命令朋友,但朋友一旦变成丈夫,敏丽,别自欺欺人地认为洛朗绝不会想要命令妳。没错,他会比较宽厚,但有些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必须命令妳,而且希望得到服从。结婚不会使我们跟他们平等。我们只是从一个权威统治换到另一个而已。”
“妳能够接受?”敏丽忿忿不平地问。
“不接受也不行,因为事情就是这样。”
这就是敏丽痛恨身为女人的原因。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她是成年人,能够做逻辑理性的思考。她应该跟男人一样有权主宰自己的人生。只因为他们比较高大强壮并不表示他们就比她更有智慧和常识。他们只是自以为如此。
“妳嫁给威廉后他有那样对妳吗?只因为他可以命令妳就命令妳做这个做那个?”敏丽好奇地问。
乔安妮露出微笑。“威廉爱我,所以他竭尽所能地讨好我。这就是妳获得幸福的关键,使妳的丈夫爱妳。”
敏丽哼地一声说:“好像我想要他爱似的。”
“这就说到重点了,妳应该想要他爱妳,因为那样他就会想要讨好妳,那样妳就会有较多的自由。难道妳看不出来那有多容易?我没有说妳必须爱他,我只说如果能拥有他的爱对妳会很有用处。”
“如果不得不嫁给他,也许吧,但我仍然打算阻止那种事发生。爸爸答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认为我会在这段时间里改变对沃夫的看法,但那是不可能的。”
乔安妮叹口气。“当然不可能,因为妳连试都不肯试。”
敏丽浑身一僵。“妳希望我嫁给他?”
“不。跟妳不同的是,我认为任何事也阻止不了它的发生,既然一定会发生,我希望妳能从中找到幸福。爸爸真的有说如果妳一个月后还是不满意沃夫,他就愿意取消婚约?”
“没有,但他说到时可以进一步讨论。”
“依我之见,爸爸会那样说完全是因为他认定妳会改变心意。记住那一点,敏丽。在这一个月里,妳应该努力发掘沃夫的优点。”
“我怀疑他有任何优点可以让我发掘。”
乔安妮啧啧作声。“他一定有能让妳喜欢的地方吧?他长得那么英俊,又没有蛀牙口臭。他年轻健壮,没有驼背或发福。老实说,他没有任何地方──”
“直到他开口说话或举起拳头,”敏丽打岔道。“那时我就觉得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令人作呕。”
乔安妮摇头放弃,但她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妳连最凶猛的野兽都驯服得了,为什么认为妳不能驯服那个骑士?”
敏丽眨眨眼,从来没有那样想过。“驯服他?”
“对,如妳的意。”
“但他不是动物。”
乔安妮翻个白眼。“听妳形容他让人以为他是。”
“我就算想要驯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何况我并不想那样做。”
“妳给动物牠们最需要的东西,对不对?”乔安妮指出。“信任、同情、温柔的手,所以牠们不怕妳。”
“他不需要人同情,他也不需要信任我。我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即使我用温柔的手敲他的头,他恐怕也不会感觉到。”
乔安妮轻声低笑。“那样叫做温柔?”
“当然不,重点是他不会感觉到。他有什么需要是我可以用来驯服他的?”
乔安妮耸耸肩,然后咧嘴而笑。“威廉常说男人只需要在床上爽到了就会快乐。”
“乔安妮!”
“他是那样说的。”
“只需要那样就能使他快乐?”敏丽不敢置信地问。
“不,他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很快乐,但那是因为他很爱我。如果妳不想要沃夫的爱,那么迎合他的需要使他满足就可以跟他一起生活得愉快些。”
敏丽对妹妹微笑。“我很感激妳的妤意,乔安妮,真的,如果我被迫嫁给了他,妳的忠告会很有用。但我宁愿事情不会变成那样。要我跟一个可能会打我的男人一起生活?他从小就喜欢动粗,至今仍是如此。”
“但那也可以改变,只要妳肯用心使他变温顺。”乔安妮指出。
“也许吧,但那不是他唯一的缺点。他打算做妳建议我做的事,驯服我,把我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妳以为我受得了那种束缚?”
“这其中必定有中间地带,敏丽。”
敏丽哼一声说:“那会需要相当程度的平等,但妳刚刚不是指出任何婚姻都是不平等的?他不需要做任何让步。因为他是男人,他的意见最重要,他的力量使他能够随心所欲。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必须全盘让步的女人。天啊,我恨死这样了!”
乔安妮的表情。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姊姊抱怨她有多么痛恨身为女人。跟以前一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使事实变得比较容易让敏丽接受。
男人可以随心所欲是不争的事实,至少大部分的男人都可以。女人却没有行动自主权,她们被教会、国王、家族和丈夫视为财产。大部分的女人都不会质疑那样是否正当。那些对此有异议的女人,例如敏丽,永远不会对她们的命运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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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小块林间空地停下来释放猎鹰。这个时节不会有很多小动物,但只要有,猎鹰就会从高空中看到而猛扑下来。
猎鹰捕猎的画面令人着迷。虽然比较喜欢靠自己的技术打猎,但敏丽还是能够欣赏天生的捕食者被训练到完美无暇的技术。
登博堡的骑士都有他们自己的猎鹰,来访的骑士却没有。虽然许多人会带着猎鹰旅行,但沃夫和他的部下在出发时并没有想到要打猎。
苞敏丽一样,沃夫只是在旁观看而已。讽刺的是,她发现自己在看的是他,而不是飞翔的猎鹰。
她希望乔安妮没有指出他有多么英俊,因为她发现她无法反驳那个事实。他的五官分明而且充满阳刚味,虽然他依循古诺曼的习俗,脸颊和下颚都刮得很干净。约翰国王蓄胡须,大部分的贵族都效法他们的国王,但沃夫没有。
他的头发比一般男人长,事实上跟她的一样长。这使她感到有点怪怪的。虽然她不嫉妒他那头乌黑浓密的鬈发,但她发现她希望自己的头发长一点,事实上是长很多──这一点实在荒谬。
坐在那匹黑色种马上,敞开的灰色斗篷一直披到马尾,他看起来十分威严。即使是在放松的时候,沃夫的坐姿依然端正笔直,突显出他的宽肩窄腰。
乔安妮说的没错,他的全身没有一点赘肉。但她没有提到肌肉。说真的,他的肌肉非常发达,紧绷在他的黑色短袍下。他长腿上的肌肉格外结实,连及膝的靴子都因此显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