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气得发疯似的,所以提高了声调,这声音好象就在房间中回荡,诺埃拉眼里充满眼泪。
虽然她下决心绝不屈服,但她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抓着诺埃拉,于是放开双手,穿过房间走出图书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这时她再也没有气力站住了,慢慢地瘫倒在地板上。
她泪如泉涌,脸儿深深地理在双手之中。
第六章
诺埃拉走进自己的卧室,走过大厅时她一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坐在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尽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实在难以理解早上伯爵还那么和颜悦色谈笑风生的,而现在突然变得那么无情和不讲道理。
他怎么可以强迫她嫁给并不爱的人?他怎么能摇得她一阵阵晕眩,并且扬言如果不服从他就要使用武力?这一切真令人难以置信,想着想着她又一次落下眼泪。
她真想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从他们那儿找到安慰,而最要紧的是逃避即将发生的一切。“我决……不嫁给他……我决……不!”她喃喃地说。
她感到仿佛被投入了监狱,永远失去了自由。
她在自己房间里呆了有一个多小时,这时女乃妈推门进来。
“你在这做什么,诺埃拉小姐?”她问,“我还以为你在楼下,因为马夫正在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诺埃拉问。
女乃妈进来前她已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不愿让女乃妈看到她刚才在哭。
但是也许她说话的声调变了,女乃妈走向前来问:“怎么回事,亲爱的。什么事使你心烦?”
诺埃拉此时感到心烦意乱,也不愿谈起,反过来问道:“马夫……找我……干什么?”
“老爷刚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诺埃拉问。
“我想他给你留了张条子,”女乃妈说,“等一下,我去取来。”
女乃妈走出房问,诺埃拉不知道伯爵为什么要写条子给她。
后来她绝望地想,如果伯爵真的给她留下条子,那毫无疑问是要告诉她不要再吵闹了,一定要嫁给斯蒂芬爵士。
“我恨他们……两个!”她望着镜子里的身影说。
然而她知道她本人并不恨伯爵。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听他讲话。
如果让她坦白地说,那么这城堡对她来说这样有吸引力的原因,就是在这儿能和伯爵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她想对伯爵大发雷霆,说他不公平,他没有权力象暴君那样对她发号施令要求她服从。
女乃妈去了一会,然后回来说:“他们正在音乐厅找你,我刚才下楼穿过走廊才找到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信封。
诺埃拉接过信,看到信封上是伯爵苍劲工整的笔迹,写着她的名字。
拆开信时,她觉得手在颤抖,有好一阵纸上的字在她眼前晃动。
“亲爱的诺埃拉:我刚才得到消息,罗勃特叔叔,也就是爸爸的弟弟,去世了。他住在离这儿二十里远的地方,婶婶要我马上赶到那里。
我责无旁贷,今晚启程,安排好叔叔的葬礼后明天就回来。
因为现在是服丧期,所以你的婚姻要推迟一段时间。因此我想你不必为此事再烦恼了,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商量。
你的哥哥林顿”
诺埃拉读过信后觉得仿佛金色的阳光突然透过乌云放出异彩。
她很了解他,知道倍中他写的关于婚姻的那一段,实际上是向她道歉的表示。
现在她怀着一种希望,希望他能更通情达理。也许她能说服他,她愿意将来结婚,但不一定非嫁给斯蒂芬爵士不可,哪怕他是合适的人选。
她又把信从头至尾读了一遍,用不同于刚才的语调问:“老爷已经……离开了?”
“大约已在半小时前离开了,”女乃妈回答,“我想他走前找过你,没找到,就走了。”
诺埃拉此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心里明白,她一直害怕晚上再遇到伯爵而继续进行争论。
现在至少到明天,或者至少在服丧期满之前,她是自由的。
“老爷告诉我,”诺埃拉对女乃妈说,“他的罗勃特叔叔去世了。”
“在我上楼来以前约翰森先生已经告诉我了。”女乃妈回答。
“我们要为他服丧多长时间呢?”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她忧虑地等待女乃女乃回答。
“我想大约应该是四到六个月吧,”女乃妈回答,“但这要问问伯爵,人们对这有不同的习惯。”
“那当然可以暂缓一段时间了。”诺埃拉想。
“葬礼时你要穿黑衣裙。”女乃妈说,“我想葬礼过后你可以只在其他衣服上系条黑腰带,也许头上要扎个黑绸揩,这样来表示哀嫁。”
诺埃拉没有说话;她心里想,只要不嫁给斯蒂芬爵士,她宁愿穿黑衣服,甚至是服丧也行。
她没想到这个假叔叔死的时间这么巧,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间了。
女乃妈又说:“你一个人不必去下面餐厅吃饭了,约翰森先生已建议你在自己的闺房中进餐。”
诺埃拉知道闺房与她的卧室相连。
但由于这城堡里房间太多了,看不过来,而且在楼下她可以和伯爵呆在一起,所以她对那间闺房看过一眼。
这时女乃妈打开中间的隔门,她看见都房间实际上非常漂亮。用锦绣装饰的墙壁上有一个金框镜子,室内摆着法国式的家具,壁炉上点缀着德国德累斯顿的瓷器。
“我感到在这房间里很高兴,”诺埃拉笑着对女乃妈说,“如果你能和我一起进餐我会更高兴。”
“那可不行!楼下那些人会吓一跳的,”女乃妈说,“我要保持我的身份!”
诺埃拉楼住女乃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
“你的身份就是和我在一起,”她说,“你使我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女乃妈赶紧说:“好了,不要自寻烦恼了,能到这里来不挨风吹雨淋,肚子饱饱的,我们就很满足了。”
诺埃拉笑了,这真象女乃妈的为人,讲话总是那么实际。
因为她想忘掉和伯爵不愉快的口角,就拿起一本书读起来,一直读到晚餐开始时分。
有两个仆人在旁侍候着,她觉得饭莱十分香甜可口,她真希望妈妈能看到她现在的处境。
当她吃完饭,仆人走后,她不知道是否该上床睡觉了。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仆人进来手里端着银盘,盘子里放着一封信。
“这是给您的,小姐。”
“谁写的?”诺埃拉问。
“我不知道,小姐。”
等仆人走后她看看信,信上写着她的名字,她猜想一定是斯蒂芬爵士写的。
她想再也没有其他人会给她写信了。
虽然她曾经接到过伯爵朋友的妻子们的两份邀请,但那都是写给林顿的,没直接写给她。
这时她真想把那封信扔到火里烧了。
后来她提醒自己要理智些。
再说这样做可能会使伯爵更加生气.她打开信,立刻怔住了。
信笺上中央有一句话。
“立刻到四方来朝殿见我!”
她疑惑地想;这信准是写给其他什么人的。
这封信不是象她担心的那样由斯蒂芬爵土写的,而是来自贾斯伯·雷文。
当他们向北进发在伦敦暂住时,她曾见过他的笔迹。
没错!他大写字母的方式与自己的写法不同。
这时她心里一悸,她不知道他想叫她干什么。
她原以为伯爵已把他送走,不大可能再见到他了。
然而现在他这封信无异是命令,她不敢不从命,她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
已是黄昏了,初升的星星微弱地在天边闪烁,她知道月亮不久就要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