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安妮妲又追问了一句。
“葛林侯爵来邀凯柔。显然他们昨晚已经商量好了。他驾着一辆双人马车,你总不能叫我坐在驾驶者的腿上去吧,也不可能要凯柔坐到我的腿上呀?”爱芙琳说着笑了起来,然后又说:“哎呀,不要象只掉了小鸡的母鸡!凯柔和雪伦绝对没问题、绝对安全,这点我敢保证,在下午出去兜兜风,会有什么问题呢,了不起到海德公园去罢了。”
“好了,那么雪伦又跟谁出去了?”安妮妲问。
其实不用问,她也明白这个答案。“除了那个英俊潇洒的依凡·勃肯特夫伯爵,还会有谁呢?”爱芙琳耸了耸肩膀,“我看他昨晚已被雪伦完全迷住了,说实话,他是我所见过的男土中,最有魅力的一位呢!”
“夫人,你忘了,”安妮妲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懊恼地说,“你不是告诉我过,他正在找个富有的女继承人,我想我们必须让他事先知道,雪伦根本一文不名。”
爱芙琳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她说:“你简直跟我母亲一模一样!当我还做女孩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跟我说,但是我还是嫁给了我的丈夫,而我们这辈子都过得非常幸福!”
她看到安妮妲脸上的表情,便又接下去说:“我们初识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小职员,丝毫不起眼,没有什么影响力,而且毫无家世和人事关系,只有充分的语言能力罢了!可是后来他却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外交家,这些年来还建立了不少功劳。”
“可是我要雪伦嫁得好。”安妮妲依然不改初衷,“我并不希望渤肯犄夫伯爵做雪伦的夫婿,他不适合!”
“我知道你能做出最好的决定,安妮妲,”爱芙琳不置可否,“但是不要忘了,还有公爵阁下在呢!”
“为什么?”安妮妲怔了一怔问,“应该由我来照顾我自己的妹妹。”
“事实上却非如此,”爱芙琳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向社会声明,公爵是你们的监护人,因此任何一个向你们求婚的男子,都必须通过监护人这一关,因为你们全未满二十岁。”
“我觉得实在多余!”安妮妲不悦地嘟囔着。
爱芙琳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监护人是绝对少不了的,惟有这样子,那些青年们才不敢做坏事,尤其在布鲁伦公爵这样一位监护人的监护下;他这个人你是很明白的,是够独裁了。我有种预感,那些上门来求婚的人,只要他看不中意,就会马上被他赶出门外。”
“您想我是不是该和公爵谈一谈这件事呢?”安妮妲很勉强地问。
“我想,你可以倚他为最佳的保障,”爱芙琳说,“只是,他可能早已有他自己的主意了。”
“关于这一点,我们两个都不用怀疑了!”安妮妲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苦涩涩的,她又记起了昨晚公爵对她说话的态度。
“我仍然觉得公爵一定是被你施了魔法,”爱芙琳继续说了了去,“这些年来,从没见过布鲁伦宫开舞会,而平常的日子里,除了几个老朋友之外,一概不招待。”
她轻笑了、一声又继续:“他的硬心肠和不好客的个性,早已闻名伦敦,没想到他竟会改变了原有的习惯和个性,我简直不敢相信昨晚那个事实。”
“那是一个很棒的舞会。”安妮妲言不由衷地应了一声。
“我昨晚看到克洛赫德伯爵邀你共舞了,”爱芙琳却很感兴奋,“假如你能把他钓上的话,那才是最大的成功!”
“不!”安妮妲好象遭到毒蛇咬似的,立刻说道,“不,夫人!我敢向你保证,他对我绝没有兴趣,而我对他呢,更甭提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走出了沙龙,却没有注意到爱芙琳的笑声别有深意,她重重地把门带上了。
第五章
她和爱芙琳方自一个接待会辞出,坐上马车。那个接待会令她觉得既烦闷又没有意思。
会中都是些爱芙琳的老朋友,他们的态度虽然和善,但多少都带点好奇。安妮妲知道,他们只是想找个名目来聊聊公爵的闲话。布鲁伦谢绝社交活动已有多年,这次竟一反常态,不仅做了三个妙龄女子的监护人,还特地为她们大宴宾客!一向冷静的他,竟然有这样异常的举动,怎不引得大家猜测纷纷?从她们弦外之音里,安妮妲可以猜到,她们正在猜三个女孩中哪一个是公爵所要娶的。她不由得想到,雪伦是否听从了她的话,真想办法去取悦公爵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安妮妲不由得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雪伦是太年轻了。”
至于公爵是否会娶凯柔这类猜测,安妮妲却是想也不敢想了。
当她们坐着公爵的马车驶回布鲁伦宫的时候,虽然爱芙琳在旁一路唠叨着,安妮妲却兀自陪念着凯柔:等她们到家的时候,是不是已有侯爵向凯柔求婚的佳音等侯她呢?
他对凯粱的倾心,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何况他今天还特地邀凯柔去公园玩。但是,当她联想到雪伦也被勃肯特夫伯爵约了出去,心里才兴起的那股喜意,便立刻又凉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呢?”爱芙琳见安妮妲毫无反应,便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噢!对不起,我一直没注意,”安妮妲满怀歉意地解释着,“我在想,凯柔和雪伦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喔,那当然,她们一定回来了,”爱芙琳明白她忧的是什么,便立刻安慰她说:“或许正在沙龙里,一面喝着午茶,一面等着你呢!”
不幸的是,她并未言中。
等她们回到屋里时,凯柔和雪伦依然不见踪影!这时安妮妲难免紧张起来。
“她们怎么会耽搁这么久呢?”她问。
“对年轻人来讲,时间根本不存在。”爱芙琳好象在自怨自叹似的,只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便回房去换衣服了。
这时,她听到女仆在身后唤她:“主人正在书房,小姐,他要你回来的时候去见他。”
“公爵昨晚生的气是不是还没有消?”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或许他气疯了,不准备再款待她们了,而想把她们撵出去。
然后她又立刻责备自己未免庸人自扰了。
不错,他很生气,但是那并不是凯柔和雪伦的错;而她隐隐觉得,不管公爵怎样难缠,至少他是公正的。然后她又立刻问自己:凭什么把他想成这样的好人?她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他大有权势、非常专制,并且偶而会对她暴跳如雷。
“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我好象都会做错。”她不安地想着。
然后她的骄傲阻止她再想下去,“其实这有什么好烦心的,只要等凯柔和雪伦结了婚,我就不用再和他见面了。”
不论她怎么想,她知道让公爵久等,毕竟不是件聪明的事。她月兑下帽子,解下披风,然后把头向上一昂,穿过长廊迈向公爵的书房门。
仆人替她开了房门,她迅速走了进去,看见公爵就坐在书桌旁。
他没有全站起来,只欠了欠身,手虚让了一下,要她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安妮妲望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要比任何一天更有兴师问罪的架势:嘴角上那一抹嘲弄的意味要比以往都浓,两条眉毛依然象昨天那样高耸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好象比昨晚更要怒气惊人。
她觉得刚刚才鼓起的气势,一下子就散尽了,然而她立刻警惕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地再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