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希望那些和我们有关系的人不要看见我们。”迈克尔纠正她说。
他们来到转向大门的侧路,迈克尔停下了。“晚安,我的亲爱的,”他说。“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也过得很快活,”塔里娜若有所思地说。
她停了一会,希望他说他会想法在白天单独和她见面,或者,也许约会她晚上在外边见面,假如伊琳上床早的话。但是迈克尔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又一次吻了她,随后沉默地引她转到旅馆的大门,走进那扇大玻璃门。
晚班看门人向他们道了个昏昏欲睡的晚安。“我想,他一定认为我们在赌场呆了一整夜。”塔里娜说。
“他只会想到他的早餐和舒服的床铺,”迈克尔答道。
他们走进了大厅,塔里娜向楼梯走去。“晚安。”
塔里娜在灯光下有点害羞地扫了迈克尔一眼,似乎他们两人现在都变了,他们又回到文明社会了。
塔里娜突然觉得迈克尔看起来象个陌生人。她跑上了楼梯,他注视着她离去。当她走到楼梯的中间时,转身挥了挥手。他没有表示,只是注视着她,直到她消失不见。
她到达卧室时已经喘不过气来了。钥匙在门上,她尽量轻轻地开了门,她奇怪吉蒂是否已经回来了。
她只花了几秒钟便月兑下了衣服。她以为她一定很累了。可是当她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时,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的思绪便奔驰起来,心脏在飞快地跳动。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幸福。
“你多迷人,”她能听见迈克尔低沉的声音,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样对她说。“你身上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我想你大概是个女巫,应该在木桩上烧死。”
“即使我是,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她不相信她自己的声音会容纳这么强烈的感情。
“你已经打垮了我。你不知道爱情就是一种最危险的武器吗?”
几个小时以后她似乎仍然听见自己在问:“什么是爱情?”
“这是一种疯狂的、着迷的幸福感,像我们现在一样。这是一种绝望的恐怖感,害怕失去自己所爱的人。这是一种最高的自信感,相信自己如果需要的话,能够征服世界。这是完全的绝望,觉得自己不够完美,不配得到刚刚到手的爱情。”
塔里娜想道,迈克尔说出了多么奇妙的话!阳光已经穿过窗子射进来了;她想到他这时正在海边游泳,他的头衬着碧绿的海浪,他青铜色的皮肤象太阳一样金黄。
她爱他。她记起了他那抚模着她的手,她想到她怎样把脸藏在他的肩上。她想到他的嘴唇的亲吻是那么有力和热情,她感到自己又在颤抖,充满了激情。
她用手指模模自己的嘴唇,它给吻得发疼,但是连疼痛也不知怎么地使她感到极度的愉快。
“我爱他,”这句话她至少说了十多遍才沉沉睡去。
她突然惊醒过来,看见吉蒂坐在她的床边。
“我以为你睡死了,”吉蒂对她笑了。“你知道现在十一点钟了吗?我从来不知道你醒得这么晚。”
“我是不习惯睡得晚的,”塔里娜昏昏沉沉地说。
“啊,醒醒吧,”吉蒂请求说。“我有话要跟你讲。”
塔里娜勉强睁开了眼睛。
“十一点不算晚啦,”她说。“至少在杜维尔并不算晚。”
“瞧瞧我们,变得多么老练罗,”吉蒂逗笑说。“哦,一星期以前,假如我提议睡到十点钟,你会大吃一惊的。”
“一星期前,你还没有惯坏我呗。”
她坐起来,把枕头推到背后,穿上吉蒂扔给她的一件马拉布生丝和软缎交织的短晨衫。
“现在要早餐吧,”吉蒂说。“然后我要跟你谈谈。”
塔里娜顺从地按了一下床边的红色按扭,几秒钟后侍者敲门进来。她点完了咖啡和面包卷以后说道。
“现在我在注意听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乔克和我走到海边坐下了,”吉蒂说。“我们谈了又谈。跟他在一起真是快活极了。可是,似乎我们没什么进展。”
“为什么?”塔里娜问。
“乔克要我去跟父亲讲,我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那只会使我被送回家或者送去旅游世界,乔克则会被开除。我建议和他私奔。我们可以去苏格兰的格列特纳?,虚报年龄,弄张特别结婚证。这可以办得到。要是不行,我准备还是跟他走,逼父亲不得不让我们结婚。”
“假如父亲不理你呢?”塔里娜问她。
“乔克就是那么说的。但是我告诉他,我们只要等一年,我就满二十一岁了。”
“那么乔克怎样讲呢?”
“他太守旧,太不灵活了,”吉蒂悻悻地说,“苏格兰人就是太固执,他们一旦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推动不了他们。乔克说他正大光明,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他不明白假如父亲和伊琳对这事有一点怀疑的话,他们是决不会容许的。”
“真没有别的选择吗?”塔里娜问道。
“再等一年,”吉蒂悲观地说。
“也许他是对的,”塔里娜说。“至少你就有机会再慎重地考虑一下了。”
“难道现在我还没考虑成熟吗?”吉蒂回答说。“问题就在于我没法说服他。我确实知道我只想嫁给他一个人,什么也制止不了我嫁给他。”
“那么,为什么不照他提议的办呢?去告诉你的父亲,看看会发生什么。”
吉蒂从床上下来朝房门走去。使塔里娜惊讶的是,她突然打开门朝外边看了一下,又把门关好。
“我只是瞧瞧外边有没有人偷听﹒”她说。“塔里娜,劝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怕得要死。”
“怕什么呀?”塔里娜问。
“怕父亲,”吉蒂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乔克。”
塔里娜想取笑吉蒂,说她“尽说废话”,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她记起了她是怎样听见从秘书的房里传来自己说话的声音的事。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吉蒂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父亲要干什么的时候,他是完全冷酷无情的,”她说。“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和他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我完全知道他在许多方面都变了。他变得更冷酷,更专横,有时我几乎觉得他相信自己就是上帝。”
“哦,吉蒂,你太夸张了,”塔里娜说。
“但愿如此,”吉蒂回答:“有些事总是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发生了。他强迫人家照他的意思去干。有时他贿赂他们,有时他恐吓他们。我不愿意乔克受到恐吓,更不愿意地发生更可怕的事。”
“吉蒂,你不是在暗示……”塔里娜用震惊的口气说。
吉蒂躲开了她的目光。“我并没有暗示什么,”她说。“我只是说我为乔克和我自己担心。”
塔里娜默默不语。
“帮帮我,塔里娜,”吉蒂恳求说。
“怎么帮法?”塔里娜问道:“我能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吉蒂回答说:“我不知道别人能帮什么忙,也许你可以和乔克谈谈,让他理智一些。”
“我真的看不出你的建议是理智的,”塔里娜答道。“假如你没有得到父亲的准许就和他结了婚,那么你就得撒谎,他会被控告,上法庭,结果婚姻会被宣告无效。假如你和乔克私奔同居,即使他答应你这样干,你父亲也能根据法律强迫你回到他的身边。”
“他一定不愿意把事情张扬出去,”吉蒂说。“想想这样的报纸标题:百万富翁的女儿和游艇水手私奔。伊琳害怕报纸会那样讲,永远不会让他逼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