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吃完晚餐以后,”孟黎莎回答,“不然最好是等到明天再说。”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知道我不能再等了!”齐瑞荷回答,“要赶在查理斯去印度以前结婚只有一点时间了,可是桑杰斯伯父说话的口气好象要我一直和他住在一块儿似的。”
“他自然不希望你有别的打算。”孟黎莎安慰着她。
“他真吓死我了!”齐瑞荷说,“他发现你不是我的女仆的时候,你听得出他有多生气!”
“我实在太笨了。我们到了以后,也没问问什么地方我不该去,”孟黎莎说,“不过,我大概是被这里的清幽美丽和富丽堂皇给迷住了,根本没想到我们会被直接带到公爵面前。”
“我也没想到,”齐瑞荷承认,“他还是象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令我畏惧,而且,孟黎莎,你也听到他说的有关爱情的调论了,我相信如果我告诉他,我多爱查理斯的时候,他一定不会了解的!”
孟黎莎想了很多,却没有说出来。
只要想到一旦齐瑞荷向伯父诉说她正深陷爱河的那一刻,都让她颤栗不已。她心底也一直确信他不会听的。
但现在不该再说出来,使齐瑞荷徒增困扰。孟黎莎只有暗自祈祷事情不致于太棘手。
他们都换下了旅行装,穿上轻便的衣服,孟黎莎建议去认识一下艾德威克宫。
齐瑞荷穿上有皱折的缎质衣服,看上去十分优雅,孟黎莎只穿一件白棉布衣,在细腰上系了一条蓝色的腰带。
不过,穿什么衣服实在并不重要,她们有太多要看的东西,连齐瑞荷也被孟黎莎的热衷感染了。她们在一些大房间内逡巡着,壁上悬挂的图画中颇多珍品,美不胜收。图书室中的书更是由地上堆到了天花板,房间中央有一个盘旋而下的金色楼梯,房间四周都是阳台,真是新鲜。
她们向图书管理员自我介绍了一番。这位老人家满头白发,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他还告诉齐瑞荷说他记得她父亲童年的模样。
“我们可不可以向你借书?”孟黎莎问。
“当然可以,”管理员笑着说,“哪一类的书最吸引你?威尔登小姐??”
“首先我想多知道有些有关艾德威克宫的事,”孟黎莎说,“我从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富丽堂皇。”
“我这辈子几乎都待在这里,就是因为爱上了这地方,”管理员说,“你看,这两个书架上都是有关艾德威克官的书,你可以借一本去看看。”
“哦,真谢谢你,”孟黎莎说,“我觉得自己真该在这里待上好几年,除了读有关艾德威克宫的书以外,还能读些其他的藏书。”
“爸爸告诉我很多他重年的事情,象教士洞和秘密的楼梯间就是他捉迷藏的地方,”齐瑞荷说,“我们能不能去看一看?”
“这个你们得去问公爵,”管理员说,“没有他的准许,那些秘密的楼梯间是不准开的。”
“我了解这点,”孟黎莎说,“我想其中一定有很有趣的故事。”
“是啊!”管理员说,“由这些书中你就可以发现,在艾德威克宫修建的时候就有了这些洞,那些天主教徒才能躲在里面避免宗教迫害,后来到了克伦威尔时代,许多保皇党在战后也躲在这里,才逃过克伦威尔军队的蹂躏。”
“真太吸引人了!”孟黎莎赞叹着。
“许多历史事迹就在这里发生呢!”管理员笑着说。
接着,他又带孟黎莎看了些他认为她会有兴趣浏览的书,不过她最有兴趣的还是书架上那些叙述贝拉家族历史和艾德威克宫的书籍,还取了一本带回卧室看。
“我会尽快看完,”她对管理员说,“那时候就可以再看别的了。”
“我真高兴听你这么说,威尔登小姐。”管理员笑容满面。
她们又到其他地方参观一阵,象雕刻艺廊、礼拜堂等,差不多走了好几哩,才回到卧室小睡一会,准备吃晚餐。
两个人对未来都有些恐惧、忧虑,不过孟黎莎对自己的房间开在齐瑞荷的旁边,便于互相商量倒觉得很高兴。
由卧室放眼望去就是花园,园中有喷泉与雕像,远处可见到一片葱绿的林地。
“明天你一定看得到那些‘御用房间’,”齐瑞荷说,“爸爸说过在全英国的大府邸之中,再没比那种房间更吸引人的了。”
“我很喜欢看看,”孟黎莎回答,“不过我认为现在你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齐瑞荷却有点发抖,她说:“我可以到你房里不?我一个人就觉得很害怕,想到很多问题都让我害怕,孟黎莎。”
“我想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孟黎莎安慰她。
“也许桑杰斯伯父吃了晚餐后脾气会很好,特别是喝了酒以后。”
“我怀疑这些世俗之物对公爵会不会有影响。”孟黎莎象在自言自语。
她决定要使齐瑞荷愉快一点,于是两人一块儿躺在大床上休息了一阵。
穿上衣服下楼准备吃晚餐时。公爵已在大客厅中等着她们了。
客厅中放着法国式家具,铺着一世纪前的精致手工地毯,细工雕琢的镀金餐桌十分悦目,孟黎莎的情绪更加高昂,因为她由母亲及罗德菲公爵那里接收了不少有关家具的知识。
“你们是否看得出齐彭戴尔的雕工和其他模仿者有什么不同?”
他还记得罗德菲公爵这么问过。齐瑞荷漫不经心地听着,她却洗耳恭听,而且颇有心得。
不过,这当儿她却没什么心情好好欣赏一番,一想到晚餐后可能发生的事就不免令人忧心忡忡。
鲍爵坐在餐桌旁一张靠背椅上,齐瑞荷坐他右边,孟黎莎在左边。
几位穿着制服的男仆来回传递着,食物都盛在精致的盘中,盘上还有公爵的纹章,一道道佳肴端了上来,孟黎莎从没尝过这样的美味。
一直到最后上甜点时,更是以法国塞弗尔出品的精美瓷盘端上来的,盘内盛着桃子、葡萄、草萄,显然是刚采下来的,十分新鲜爽口。
鲍爵很少开口,但一说话就让孟黎莎觉得他象在纤尊降贵,对两个他自认不能了解他的孩子说话。
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应该尽量保持安静,还是做个忠实听众的好,又觉得自己在欣赏一幕由公爵担任主角的戏剧。
想到这里她不禁泛出笑意,忽然地听到公爵说,“你似乎很高兴,威尔登小姐。”
“在这里的确让人开心,”孟黎莎回答,“许多事物都显得那么奇异迷人而且又戏剧化。”
她看到公爵的眉毛扬起来,就很快地说:“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象在上演的一出戏,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角色而且不会出错,象等着人喝采的精采好戏。”
“我想你太恭维了些,威尔登小姐,不过戏剧都是虚幻的,在这里所发生的种种却都是真实不过。”
“可是跟外面的世界比起来还是很不真实。”孟黎莎辩驳着。
“外面的世界和我无关,”公爵回答,“在我的生命之中,我只渴求着完美,也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它。”
晚餐后公爵暂时离开了一阵,齐瑞荷和孟黎莎有段单独共处的时间,齐瑞荷恐惧地问道:“是不是他一过来和我们谈话,我就把事情告诉他?”
“我也不知道,”孟黎莎回答,“也许你还是尽快告诉他的好。”
她觉得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的,还是快点解决要好得多。
饼了二十分钟,公爵才回来。
他在门口出现的时候,孟黎莎竟不由自主地凝视他。穿着晚礼服的他更显神采不凡,一时让人很难相信会有别的男人比他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她不禁相信正如他说的一样,他周道的一切都那么完美。他也努力地获得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