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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驸马 第26页

作者:岳盈

另一掌挥过来,这次他有了准备,身手敏捷地闪开。

没打到人的续日怒不可遏,但她知道劭杰的武艺不凡,想再度打到他并不容易,于是站在原地,朝他怒吼:‘我不准你再说了!你走,我不要再听了!’

‘你是怎幺了?之前你执意定家父的罪,接着指控我外公当年威逼令堂离开石林关,如今我一一还原真相,你却……’

‘我不想知道什幺真相了,你走!’

‘我不明白!’

‘我不需要你明白!’

‘可是这对父亲太不公平了!他完全不晓得你的存在,他……’

‘公平?什幺叫做公平?!’她不怒反笑,那笑声却混合著强烈的嘲讽和恨意。‘天下间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像你娘,因为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可以拿月复中胎儿威胁一名可怜的母亲,让她可以强占别人的丈夫,使得一名孕妇冒着寒风冰雪模黑离去,漂泊在荒凉的异乡,而她自己则舒服温暖地窝在新婚夫婿怀里,享尽温柔!像你,因为有个有权有势的外公,即使出生没多久,亲生父亲便过世,还是能拥有完整的父爱,而那名在母亲肚子里就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却得跟着母亲颠沛流离,这又公平吗?’

‘你说我外公……’劭杰头晕目眩了起来,无法置信外公会这幺没人性。

‘他以月复中胎儿要胁娘,要是她不肯离开,执意见唐庆龄,她肚里的孩子就必须打掉!’

太残忍了!外公怎幺可以……

‘我娘是为了保住肮中的骨肉才离开石林关。’一旦溃了堤,压抑在内心里的愤懑就再也压抑不了的倾巢而出,续日的视线模糊一片,泪水奔泄如屋外的雨势。‘娘从江南走到石林关时已盘缠用尽,在你外公的威逼下,为了孩子,只能咬紧牙关,饥寒交迫地离开。若不是遇到爹,早就死了,还说什幺我存不存在的问题!唐庆龄不是我爹,定国公叶智阳才是。当年那名胎儿的命早在唐庆龄的无知、贪婪下丧生了,眼前的叶续日是在她的父亲的慈悲下才保全的,跟唐庆龄没有关系!’

‘续日……’

‘不准你这幺叫我,你没资格!’她恨恨地叫道,擦去满脸的泪水,眼中怒火腾腾。‘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别这幺说,让我弥补你……’

‘呵呵,笑死人了!’她的笑声冰冷而无情,‘本宫堂堂的天朝公主,需要你的弥补吗?倒是你们唐家父子有今天,全靠我们叶家父女的慈悲呢!’

‘你为什幺要说这种话伤人?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你的心意?’她不晓得该哭还是笑,他的心意隐约可猜到,但她这些日子来的心情他能明白吗?

十五岁及笄那年,父母认为她长大成人了,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将当年的往事告知。这对天之骄女的她有如青天霹雳,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与她竟然没有血缘关系,她的亲生父亲是一名贪恋权势、美色,而抛弃妻女的卑劣之人,教她情何以堪。

后来她借机到石林关,虽然发现唐庆龄没有那幺不堪,但依然难以接受。毕竟比起抚养她成人、视她如己出的叶智阳,唐庆龄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这让她陷进沮丧中,并从沮丧里生出一种想为母亲讨回公道的义愤,但完全没想到会因此暴露了自己的缺憾,尤其是在唐庆龄的继子唐劭杰面前暴露,更令她气愤填膺,悲痛无比,恨不得他也与她尝到同样的痛苦。

‘我喜欢你呀。这些日子我已经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了。’

劭杰的表白无异火上加油,摧毁了续日的忍耐极限。

‘本宫该受宠若惊吗?’她冷傲地瞅着他,‘你不看自己是什幺身分,有资格对本宫说这种话?你外公和母亲把我娘害得那幺惨,本宫不找你们算帐就算好的,你还妄想喜欢本宫?本宫以为天仲谋够厚颜无耻了,没想到你比他更不要脸,让本宫想吐!’

‘你……’没料到满腔热情会被她当成粪土丢弃,劭杰错愕在当场。

‘滚,我不要再见到你!’她迅速别开脸。

从来没被人这样轻贱对待过,劭杰震惊得呼吸困难,只能勉强收拾起受伤的自尊,及满腔的愤怒逃离重重创伤他的女人,奔进风雨中。

续日强压住想转身叫住他的冲动,泪如雨下,她用手紧紧压住嘴巴,不让汹涌到喉头的哽咽逸出来,一种痛彻心肺的悲怆席卷全身,最后她再也支持不住,只好扶着桌缘暂时坐下来。

前几次都是她甩下他离开,这次却是她逼走他。

难言的悔疚怒涛似地在心里澎湃,这样伤他究竟对不对?为什幺她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反而悲痛得像失了什幺宝贝似的?

雨持续下着,风依然刮得狂猛,明日落红应满地,但花儿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碎裂的心魂是否也一样能够回复?

第八章

叁月春光烂漫,晴朗的天气吸引红男绿女往著名的寺庙祈愿求福,唐、李两家人也在其中。

劭杰今天不值班,护着两家的女眷前往位于东郊山麓的报恩寺,半途便发觉人潮汹涌,若不是表舅母直说报恩寺里的菩萨最灵,坚持一定要来祭拜,他可能会说服母亲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随着人潮进入大殿,经过一番跪拜祈求,劭杰先将家人安置在寺方占地宽阔、水木明瑟的园林角落等待,拿着表舅母和母亲求到的签找庙祝拿对应的签诗,回来时,发现家人一脸惊慌。

‘不好了。静表姊不见了。’芸芷嚷道。

‘怎会不见?’左顾右盼,果然没见到妹妹的身影,劭杰表情凝重。

‘我不知道。’芸芷暗暗叫苦,这下子死定了,万一找不到人,她大哥一定会把雅静不见的事怪到她头上,但这次她没有乱跑呀。‘我们在凉亭附近扑蝴蝶,转个身,我和眠花、意柳就没有看见静表姊了。我娘和姑妈也没见到她。我们还分头寻找,就是没找着。’

眠花和意柳分别是雅静和芸芷身边伺候的丫鬟,两人和芸芷一样满头大汗,显然雅静不见的事让她们找得心慌。

‘别急。’劭杰镇静地道,雅静向来胆小,不可能会走远,‘你陪着我娘和表舅妈,我去找找。’

‘报恩寺这幺大,你一个人怎幺找?!静表姊一定是在闪神状态下迷了路,我就担心她越急着找路,反而越走越远。我去叫在寺外等候的小厮们进来帮忙,你先去找。’

‘你还是留在这,万一你也迷路……’他就头大了。

‘表哥放心,我的记性一向好,身边还有眠花和意柳可以帮忙,不会有事。倒是静表姊一个人挺危险的,你快去找,不管有没有找着人,一个时辰后一定要回到这里会合。’

劭杰深知表妹一向机灵,便放心随她去,自己则以雅静失踪的方位为中心点,穿梭在花木茂密的小径上,展开地毯似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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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陷进了无涯的绿意,和茫茫云天之中,再也找不到方向。

前一刻那白衣儒巾的身影还在眼前闪过,怎幺眨个眼就不见人?

雅静的心好慌、好乱、好悲伤。

她原是和芸芷在扑蝴蝶,满园子的花随风舞动,蝴蝶也轻盈的飞舞,一时间,白的、黄的、粉的、红的……都在翻舞,形成一番灿烂炫目的缤纷,分不出哪个是花,哪个是蝶了。

风势后来转微,一只巴掌大的蝴蝶自浓密的绿荫里飞出,蓝色耀眼如宝石般的羽翅吸引她的目光追随。见它一会儿飞高,一会儿窜低,停在杜鹃花上休息,她一靠近,它又轻轻飞起,曼曼妙妙的舞向开得艳丽的月季花丛。她笑着扑过去,不期然地瞥见一道俊挺的白色身影从绿丛里走过,登时眼中除了他外,再存不了其它的人事物,脚步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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