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子执手相看,却说不出话来,然而他们的心巾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希望关长风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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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长风正在闭目调息。
他按照恩师口传的心法演练,伤势已复原得差不多,感觉到自己的内息更加绵长,经脉也越来越顺畅,内力比从前深厚许多。
正当他调息完毕,准备张开眼睛时,蓦然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阵阵香味扑鼻而至。他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张眼一看,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欣喜,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正在桌前忙和着。
“湘儿。”
“师兄,你醒了?”萧湘抬头看向他,一张俏脸晕红动人,让长风的眼光根本舍不得离开她。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红色衣衫,衣襟上还绣了两只翩翩飞向桃花的粉蝶,模样有说不出来的娇俏可爱。
“这是福婶替我新裁的衣裳,好看吗?”萧湘紧张地绞扭着手绢问。
这袭淡粉红色衫裙是初春时福婶替她裁制的,她一直舍不得穿,今天可是特地穿给她
“新出炉”的大师兄看的。
“好看。”长风呐呐地称赞道,“那两只蝴蝶绣得真美。”
“那是小姐绣的哟!”莲娃在一旁骄傲地说,“小姐的绣工真是没话说,方圆百里之内……不,我说全山东境内都没人能及得上小姐!”
“莲娃就会夸我,其实我绣的只是还可以啦,比不上福婶。”萧湘谦虚地说。
“谁说的?福婶可没小姐绣的有新意。菱歌说上回他拿福婶绣的,还有小姐绣的到城里的绸缎庄卖,结果凑巧县太爷夫人陪同刚辞官退隐的江宁知府家眷到绸缎庄看布料,谁知道一看见小姐绣的那幅“烟水两茫茫”横幅就惊为天人,直叹说连江南的织工也比不上这么巧的手艺,更遑论是如此神妙的构图了。而福婶绣的“鸳鸯戏水”枕头套跟小姐一比,简直就是俗不可耐!”
“莲娃,你别信口胡说,给福婶听到了,她老人家会不高兴。”萧湘警告道。
莲娃伸了伸舌头,眼光溜向门口瞧了一会儿才委屈地道:“话又不是我说的,是菱歌说的嘛!”
“菱歌也真是的,哪有人不夸赞自己的母亲,却去夸别人的道理!”
“哎呀,人家菱歌是实话实说嘛!”莲娃着急地辩白,“再说小姐是他心目中的仙子,他当然要夸赞你罗!”
长风闻言扬了扬眉,他跟菱歌有过数面之缘,是个白净、机伶的小子,年纪只比湘儿大上一、两岁。
“我是他心目中的仙子?”萧湘瞪着莲娃,眼中闪烁着一抹掩藏不住的顽皮。“可是我这个仙子却比不上他心目中的莲娃。”
“小姐,你胡说什么嘛!”莲娃又羞又恼地嚷着。
“我哪有胡说,是福伯亲口跟我说的。他说菱歌长大了,心目中只有莲娃,我跟福婶是排在第二、第三顺位呢!”
“才没有哩!”莲娃是喜在心中口难开,她和菱歌自小一起长大,早已是郎有情妾有意,现在连那冤家的爹都这么说,更让她心中涌起一阵阵甜意。然而少女的娇羞却让她掩着脸,着恼地嚷着:“是福伯胡说啦!”
“福伯从不胡说的。”萧湘好奇地扳开莲娃掩在脸上的手,“莲娃,你的脸好红呢!”
“我没有。”莲娃垂下脸,忙着舀出一碗红豆汤。“小姐不是送点心来给关少爷吃吗?”
萧湘这才记起她刚才在厨房忙了老半天,亲手做的点心。
“师兄,我亲手做了一些点心,还有红豆汤,你来尝尝味道好不好。”
长风走到桌边,接过萧湘端上来的红豆汤和银匙,他尝了一口,发现汤汁清爽而不甜腻,红豆亦入口即化,说不出来的好吃。
“师兄,好不好吃?”萧湘仰着小脸热切地问。
“好,好吃极了。”
“真的呀!师兄,你再尝尝我做的一口酥,还有这个小笼包。”萧湘把忙了一下午的成果,推到长风面前。
长风含笑地拿起一粒包子,皮薄、肉鲜、汤汁饱满的小笼包一进喉中,就让他忍不住再拿起第二个。
“小姐不但厨艺跟女红一样棒,而且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最难得的还是承袭了老爷的医术,就算翻遍整个山东,也找不出像小姐这样才貌兼备的才女。”莲娃又开始吹嘘了。
“莲娃,你再这么夸我,我都要羞得躲到桌子底下了!”萧湘感到双颊灼热,掩住睑不敢看向长风,只敢透过指缝偷窥师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疑惑,自己究竟为什么脸红?是害羞吗?因为被人夸赞而害羞。那刚才莲娃又是为什么脸红的?也是因为害羞吗?可是自己并没有夸赞她呀!还有福伯说菱歌心中只有莲娃,所以长大了,这又是为什么?
怀着许多的疑问,萧湘放开掩在脸上的乎,迷惑地望着莲娃说:“莲娃,为什么菱歌心里有你,就算长大了?如果我心里也有你,是不是也算长大了?”
莲娃还来不及反应,长风就突然急咳了起来,萧湘赶忙递了一杯水过去,还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说:“师兄,别吃那么急嘛,瞧你差点就噎住了。”
长风好不容易止住咳,然而俊脸已胀得通红,刚才湘儿的那番话,让他差一点就被梗在喉中的食物呛到。他偏过头,望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师妹,她脸上有抹真挚的关怀,让他怔忡着,一时之间竞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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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脸上弄脏了,还是怎么了?”萧湘张着那双明媚的杏眼迷惑地问,她很快又转向莲娃。
“莲娃,看看我的脸是否弄脏了?”
莲娃掩住嘴直笑,“小姐,你的脸没脏,一定是你太美了,才让关少爷看呆了。”
是真的吗?
萧湘的脸颊再度染上两片绚烂的红霞,虽然从小就有人赞她甜美可爱,然而她早巳习惯那些淳朴乡民的赞美;倒是今天被莲娃在师兄面前一再称赞,却让她感到羞窘难当。
“湘儿,你生气了?”长风误将萧湘的赧然不语,当成在生闷气。
“没有啦。”萧湘赶紧回答,长风眼中的那抹忧虑,让她觉得更不好意思。
“师兄,人家只是害羞而已。”
“害羞?那又是为什么?小姐从小到大被人称赞惯了,不可能为了莲娃的一番话,突然害起羞来吧?”莲娃调侃道。
“莲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从小被人称赞惯了,但从来没在师兄面前被人赞过,当然会不好意思啦!对了,我倒忘了问你,怎么我一提起菱歌心里有你,你就脸红扑扑的,莫非你也在害羞?”
“不来了,小姐好坏,一直取笑人家!”莲娃嘟着嘴,不知所措地绞扭着手帕。
“我坏?!为什么?”萧湘一派的天真无邪,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坏在哪里。
“湘儿。”长风忍住笑唤道,“莲娃是在害羞没错,我想她一定也喜欢菱歌。”
“莲娃当然喜欢菱歌。”萧湘理所当然地说,“菱歌虽然调皮,却是细心温柔,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啊。”
“莲娃对菱歌的喜欢是不一样的。”长风思索了一下才解释道:“那是男女之间的思慕之情。湘儿,你读过诗经吗?”
萧湘恍然大悟,脸颊嫣红得似五月的榴花。
“你是说像关睢篇那个意思吗?”她掩不住满腔的好奇,低声问道。
“差不多啦。”
萧湘低头思索着,她记得爹爹曾跟她讲解过“关睢篇”的意思。当时她有些似懂非懂的,而爹又有点语焉不详,只说是男女思慕之情,最后男的敲锣打鼓地把女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