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伸展爱的肢体;
夜晚壁炉的火焰
烘暖,
我们睡在晚春色泽里。
他说,就算睡着,她还是在他梦中。星空包围他们交缠、摇曳的身体,她的热情被他的力量从体内揈出来,像是一颗盈满汁液的成熟果子,甜美地爆裂在他身上;他们浸染彼此的味道,心心相印,喘息交融,相凝的目光燃烧着激情春意,身体轻快地飘飞,有节奏地向前冲。
喘息惭渐平缓,他躺在金色沙发床上,她弯吻他的唇,身体紧贴着他,几乎融入他体内。
每次她弯身去吻你的唇,
她的就刺穿你的胸膛。
──《爱经》
陶垚农抱紧宇妥香汗淋漓的身子,耳里听见血液像沸腾的开水声响般流过皮肤深处,汇向心口。他们紧紧相拥,彷佛一起到了溪畔边,果着身体看那逆游跳跃的鱼群。
他问她:“妳知道这些鱼儿到上游做什么吗?”
她笑着,不说话,灿烂温暖的光笼罩过来,旖旎地照映着他们出现虹彩的躯体……
宇妥醒来时,床畔橡木箱上点了一根蜡烛,火光绚丽,有淡淡的玫瑰香。她记得这是他自制的玫瑰白烛。他们躺在金色沙发床上,盖着丝绸毯,她从他胸膛上撑起身,纤指描绘他的睡颜。她喜欢他在后,为她点上一根玫瑰白烛──那他亲手做的爱的蜡烛,火焰煦煦,比什么都温暖。
宇妥吻吻他的唇,轻轻地掀起毯子一角,下床,走到壁炉前,添柴火。她将松木丢向炉中,那噼哩啪啦的声响像首热情歌谣。
“宇妥……”陶垚农低沈、磁性的嗓音传来。
“嗯。”宇妥转身,看着他双眸微张,朝她伸长手臂。
宇妥走回他身边,将手放进他掌中,温柔地趴在他身上。“是我吵醒你吗?”
陶垚农摇头,亲吻她绯红的脸蛋儿,闭起眼睛。
“你好好睡……”她说,静静枕在他胸膛,直到他呼吸深沈平稳,她才又起身,披着他的睡袍,走出房门。
幽微的月光,斜掠窗台上的盆栽,一种近似栀子花的香味,不可告人般地弥漫着。黑猫永夜伏在走廊的骨董角桌休憩。宇妥走到陶子墨的房间,无声无息转动门把,开门入内。
小女孩睡得很不安稳,宇妥一接近卧室,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呓语夹带微弱的啜泣声。宇妥走到床边,抽了床畔桌上的纸巾,擦拭陶子墨沁汗的小脸,柔声呢喃:“乖──乖,作噩梦了嗯。”她上床,将陶子墨拥入怀里。
小女孩并没醒过来,身子下意识寻求依靠,偎在宇妥温暖的胸前。宇妥拍抚着她的背,拉好被子,陪她入睡。
清晨的鸟儿喜欢咚咚咚地啄着玻璃门。陶子墨睁开眼睛前,就觉得鼻端有股香味,充满温暖的香味,伴着她睡了一夜好觉。她真的舍不得醒来,脸颊贴着一团柔软光滑的物体蹭着,嘴里不时呢喃:“好香……”
宇妥张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像只猫咪一样,弄得她好痒。“妳醒了呀,要不要先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等会儿宇妥姊姊帮妳看伤口──”
陶子墨赫然睁眸,被吓醒似的抬眸盯着宇妥。
宇妥斜挑唇角,一脸兴味地看着脸颊依旧贴在她胸口的小丫头。“早安,小桃子──”
“啊──”陶子墨大叫,蹦跳起来,在床上乱爬、乱翻。“我的贝尔洛斯、我的贝尔洛斯……我的贝尔洛斯在哪里?”
宇妥笑了起来,抽出身旁的小包毯。“在找这个吗?小桃子──”
爬到床尾凳边的陶子墨转头,迅速过来,抢下宇妥手中的小包毯,揪在怀里,背过身,坐在远离宇妥的另一侧。
宇妥下床,拉好身上的睡袍。陶子墨听到她离开的声音,缓缓转动颈子察看,一抹人影闪过,她赶紧又转回头,抱着自己的小包毯,一动不动。
“妳不想盥洗,宇妥姊姊就先帮妳换药好了。”宇妥提着医疗皮箱,绕过床铺,站在陶子墨面前,托起她的小脸。
陶子墨仰着颈,闭起眼睛,不看宇妥,一脸任她宰割的模样。
宇妥笑了笑,拆开她额上的绷带。
零零碎碎的声音在空气里响着,宇妥放下剪刀,问:“为什么叫它『贝尔洛斯』?”
陶子墨微微睁眸,随即又闭上,不讲话就是不讲话。
宇妥笑着说:“我小时候也有个『贝尔洛斯』,那是我爸爸的破内衣,不过我的『贝尔洛斯』叫『被宝』,我喜欢将它盖在肚子上,睡觉时模着那细滑的布料触感,感觉就很安心……我一直到很大的年纪,还依赖着它。”
“现在还──”陶子墨睁眼,好奇的嗓音冲口而出,马上又止住。
宇妥与她相对视。“嗯?妳想说什么?”
陶子墨抿紧唇,用力摇摇头,再次闭上眼睛。
宇妥一笑。“我妈妈担心我以后嫁人,还要带着被宝当嫁妆,就想了一个『毒辣伎俩』消灭我的被宝,妳想知道她怎么做吗?”她停住语气,看着不愿张眸的小丫头点点头。她眉眼盈笑,继续说:“我妈妈用剪刀,一天一天,偷偷剪掉被宝,直到它变小消失,我妈妈觉得她总算戒了我的怪癖……”
陶子墨浑身一颤,更加抱紧怀里的小包毯。
宇妥眸光闪了闪,噙着笑意,转个话题。“嗯……妳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不过,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拆线……妳放心,拆线后,宇妥姊姊会给妳敷另一种药,绝对不会在妳美丽的小脸上留疤嗯。”她的嗓音好温柔。
陶子墨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伴着她睡了一夜好觉的香味;她忍不住偷偷张眼看宇妥。
“好了!”宇妥收起剪刀,目光抓住陶子墨的视线,对她笑了笑。“换个衣服,准备下楼吃早餐吧!妳哥哥和廉兮哥哥一定在等妳,他们很担心妳呢。”她旋身,整理放在床畔桌的医疗皮箱。
“perros!”陶子墨突然发出声音。
“什么?”宇妥转头看她。
陶子墨摊开自己的小包毯,指着上头的图案,发出一个弹舌音:“perros。”
宇妥坐到她身边,看着小包毯上那几只小狈图样。原来如此,perros──贝尔洛斯。那几年,陶子墨还和父母住在南美洲,说着西班牙文的……
“perros──小狈们,妈妈教我的第一个西班牙文单字。我妈妈一定不会剪光我的贝尔洛斯!因为是妈妈让贝尔洛斯陪着我的……”陶子墨低头,小手揉着包毯。“妈妈教我好多西班牙文,可是我回来太久,已经快忘光了……妈妈讲西班牙文的声音,好好听……我喜欢听她说,可是妈妈和爸爸一直没时间回来──”她停住嗓音,表情有些落寞,搓揉包毯的动作越来越大。
宇妥握住她的手。陶子墨抬头,对上她美丽温柔的笑脸,突然抱住她,靠入她怀里,哭了起来。“宇妥姊姊──我好想妈妈、好想爸爸……”她嚎啕大哭,说话夹杂着西班牙文,那是她年幼时的记忆。
宇妥心疼地抱紧她,抚着她的头发。一个力量围了过来,将宇妥和陶子墨拥住。宇妥抬眸,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陶垚农弯着身,坐落她身边。
“子墨,哥哥对不起妳──”陶垚农嗓音低哑。
陶子墨听到哥哥那怅然的声音,小脸更加往宇妥怀里埋,哭得伤心极了。她并没有怪哥哥什么,她只是太想爸爸妈妈……就算哥哥昨天打了她,也是她的错,她不该让大家担心的……她害哥哥担心,爸爸妈妈一定也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