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认真的表情,维恺心想,不能跳舞又如何?舞蹈这种东西,不关民生,也无损人类存亡,吃不饱也饿不死,可有可无,大不了不跳,还有他来养她呀!
当然,他现在已不会如此口无遮拦的批评了,他尊重紫恩的舞蹈,欣赏紫恩的每一场表演,但那都是因为紫恩的缘故。在他眼里,没有一个舞者跳得比她好,绝对就是一种袒护的私心了。
他们才要到停车场,安迪却迎面而来,彼此都吓了一跳。
安迪问维恺!“你怎么会往这里呢?”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呢?”维恺回他一句,表情严肃。
“我……我来请紫恩吃饭。”安迪支吾的说,有点模不着状况。
“太慢了,她已经是我的。”维恺一语双关地说。
这说法听起来很暧昧,紫恩开口想打圆场,但安迪却先接口了。
“你不是应该到蓝星去吗?乔安妮正在生你的气,我建议你快买束玫瑰花去向她求和比较重要。”
提到乔安妮,紫恩便不好插嘴,目光转向黄昏里匆忙的人群,心中有一种欢乐不长久的惆怅感。
“什么事重要,我自己知道。”维恺说!“你回蓝星帮忙乔安妮吧!我和紫恩要走了。”
紫恩看安迪一脸的无措,有些不忍,便说:“我们一块儿用餐吧!”
“不!安迪忙得很。”维恺的口气不甚好,说完,又加了一句,“如果他要追女朋友,最好能赶快把大学念完,免得分身乏术,对不对?”
也不等安迪回应,他说了一句“待会儿见”,就催着紫思过马路,留下尴尬的安迪。
紫恩颇不平地说:“你不该这样说他的!”
“那妳更不该莫名其妙的又给他机会。”他说。
“我”””紫恩百口莫辩,连吃个饭都不行吗?
“妳有打算当他的女朋友吗?”他开了车门说:“如果没有,就少招惹他,大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紫恩的好心情顿时被他毁了大半,“我就是讨厌你这样,专横跋扈,什么事都必须在你的控制之下。我看,今天的晚饭也不必吃了,免得又弄得不欢而散。”
维恺这才察觉自己的妒火中烧,不禁笑出来说:“对不起,真的,我发誓,今晚我真的是准备让妳觉得愉快的,却没想到,请妳吃顿饭,也要过五关、斩六将,先是保罗,后是安迪,不善用剑的我,就难免气短了。”
见他存心要逗她笑,紫恩也不愿破坏气氛,便摇摇头露出笑脸,坐进他的车子里。
***
“这就是纽约港口著名的音乐舫。”维恺介绍说。
餐厅就像一条豪华的船,停在哈德逊河上,随着莫扎特及舒伯特的音乐,轻轻摆荡;而隔着河相望的,就是华尔街一带的摩天大楼和一座闪着碎钻光芒的大桥。此时此刻,风景明信片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而维恺坐在她的对面,以迷人的风采介绍纽约的一切,这是她两个月前作梦都想不到的情景。
“哪天我带你去曼哈顿北部的修院听音乐,真的是弹古琴清唱,很有『罗蜜欧与茱丽叶』时代的味道,非常的不食人问烟火。”维恺看着她一脸向往的表情,忍不住说:“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罗蜜欧与朱丽叶”电影的情形吗?妳有一阵子连动作和说话都学奥莉薇.荷西。”
那是一部挺老的片子,他们在父母的书架上翻出来的,一直到今天。她仍认为奥莉薇.荷西是最美的朱丽叶。
紫恩微笑地说:“为了学奥莉薇甜美,沙哑的嗓音,我还故意吞下不少辣椒,想喊出一声缠绵动人的“罗密欧”。”
“结果我这倒霉的罗密欧就得一遍遍的爬树、自杀和装死,让妳试出最好的效果。”说着说着,他也笑了。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表演的。.”她说。
然后,他们之间的争执及矛盾也开始,随着成长,愈来愈分歧。他感叹地说:“我们虽然没有像“罗蜜欧与朱丽叶”那样惨烈,但也各分两地,不知哪一种结局比较好呢!”
“当然是我们,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这话题太过敏感,紫恩吃一口色拉,望着窗外问:“美国这么大,你为什么要选择纽约呢?”
“纽约是世界第一大城,人文荟萃,最适合我这种优秀聪明的人了。”他半开玩笑的说。
他等着她损他,和他争辩,就像少年时期一样,但她却只是说:“你当时来是预备住洛杉矶,但两个月就移到东岸,大家都很惊讶。”
“怎么说呢?当时的心境不佳,看洛杉矶也不顺眼,总觉得失望,所以就干脆到东岸来了。”他耸耸肩回答。
“我妈说,妳是为了艾莉才换学校的。”她故作不在乎的说。
“艾莉?”他的表情是意外,彷佛还花了半天才联想起这个人名,“妳这个讲法好奇怪,我换学校,与其说是为艾莉,不如说是为妳,妳该了解我心境不佳的理由。”
又触到地雷了!她说:“气我,所以愈跑愈远了?”
“妳不也是吗?都跑到伦敦去了。”他把手中的酒晃了晃说:“我一直很好奇,妳进了演艺圈,后来又为什么退出呢?”
“我进演艺圈也是因为任性吧!不想为名、为利,所以,不到一年,就受不了其中的现实和压力,解约时还差点打官司,弄得乌烟瘴气的。”紫恩避开他凝视的目光,想轻松一下气氛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我的死党陈佳佳吧?当年老怪星探有眼无珠不找她,人家现在是影视双栖的明星,又演又唱的,红得很呢!”
她顺便说出艺名,维恺听了摇摇头说:“我已经离开台湾太久,谁是谁都没有概念了,她不再跳舞了吗?”
“我们班继绩深造跳舞的人并不多。”她说。
“所以,妳是真心喜爱舞蹈的。”他用肯定句说。
不然要如何呢?就像吉赛儿,爱情之路已千疮百孔,只有一直跳,跳到死为止,而她呢?
是跳到双脚不能再动为止。想到未来的手术,眼前的良辰美景更彷佛是海市蜃楼般映在水中,没有真实感。
往事,是永远剪不断,理还乱,但就算理清楚了,又有何用呢?各分东西的命运一样无法改变。
紫恩仔细地将弄乱的刀又再排整齐说:“你今天说要和我谈,又是为了什么?我以为我们已经“西线无战事”了。”
有此美人佳肴,维恺好久没觉得那么愉快了,差点误了真正的目的。
“真幽默!有时妳好静,让我都忘了其实妳有多伶牙俐齿。”他清清喉咙说:“是这样的,我爸妈和我一致认为,妳住的地方很不安全,所以建议妳搬到我在苏荷区的公寓。”
中午,他打电话到长岛的家中,把紫恩住的大楼形容成罪恶的渊薮,是罪犯及吸毒者的大本营,只要脚踏入一步,就会被毁灭迹,吓得老妈险些心脏病按发。
等效果达到,他再以诱发的方式,把紫恩住到他那儿,说成是老妈的主意,那他就可以撇清一切关系,不必再烦恼细胞和心眼里那些复杂的情绪了。
“搬到你的公寓去?那你呢?”紫恩张大眼睛说。
“我当然还住在原处啦!”维恺发现她还是满脸的迷惑,突然有逗弄她的兴致,展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说:“怎么?妳怕我会“侵犯”妳吗?”
紫恩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不是啦!我们这样孤男寡女的,不太妥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