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地安民谣?”尚恩不解地问。
她用力点头,脸上绽出如花的笑容。她还不能说她记得“萤火虫之歌”和“蜂鸟之歌”,但她好怀念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
为了她那难得的兴致与笑容,尚恩卖力地唱着。
夜已过半,星辰渐淡,不止息的潮水似乎也沉寂了,他们仍在甲板上陪伴彼此,不愿让夜结束。
明知是爱情的再一次沉沦和征服,芷乔心仍不悔,她太迷恋这样的尚恩,无望之中能得多少甜美,便是多少。
第七章
到了海岸山脉,高耸的岩壁和绵延不绝的原始林木,令人心生畏惧。
这里人迹罕至,除了一些驻守的伐木工人和登山专家外,终年与世隔绝。
他们借来两辆越野车,沿着峭壁凿的山路开进葛芝湖。轰轰的声音震破了四周的宁静,动物惊跑,人也惊吓。路不成路,坡不成坡,有几次还付在漫淹的水中,以为无法前进了,开车的尚恩和彼得却都一脸笃定,最后,路又在最奇怪的地方出现。
“千万别掉下山崖呀!”芷丽叫着。
“这还不算什么,最怕是熊来挡路。”杰恩故意说。
“杰恩,不要吓我姊姊!”芷乔连忙说。
“基本上,妳不惹态,牠就不会惹你。”尚恩说:“一般来说,它看到人就会跑掉,反而有时人远比熊可怕。”
前面带路的彼得突然诅咒一声,原来一根粗大的断木横在路中间,几个男人,包括彼得另外带的两个族人路克及马休,总共七个人才勉强把巨木移向路边。
像坐了二、三十趟的云霄飞车,全身的骨头也震得差不多快散时,终于到了葛芝湖。
一看到环山之中,如镜面般平静的翠蓝大湖,人人疲劳一扫而空,全站在那襄望着这美日仙境的风景。白云悠悠,栖在山头;湖水幽幽,无丝无缕。
“那么大的山,很难相信没有瀑布。”比尔族长说。
“雨季会有一些,但一下就被泥土吸走。”尚恩说:“我父亲所说的不干涸也不结冰的大瀑布,一定隐藏在某个角落。”
“我们那些女祭师租先也真奇特,偏偏挑了这么个神秘难行的地方。”彼得说。
“你别忘了,两百年前这裹充满着我们的族人,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大自然。”
比尔族长说:“对我们困难的,对他们来说都再简单不过了。”
当晚,他们就围着营火烤香喷喷的牛肉、青椒和玉米,共同唱着祈福的歌。
大约九点天才真正暗下去。男生各搭简便的帐篷睡觉,两个女生则住在湖畔猎人的小木屋中,除了多几块木板外,与餐风露宿没有两样。
睡前,大伙把食物全都密封好,尽量不留气味,再一包包挂在高高的大树上。
“这样熊就构不到了。如果放在帐蓬附近或车内,把熊引来了,可就不得了,他们连金属车门都会扯烂。”杰恩对女生们说:“你们身上如果有巧克力,最好也拿出来。熊喜欢吃甜食,那可不是假的。”
“熊……真会来吗?”芷丽吞一下口水说。
“谁知道?这是荒野之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杰恩扬扬眉说。
明知道杰恩顽皮爱唬人,但芷丽想到那毛绒绒的巨大动物,就坐立难安,外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如临大敌。
“姊,他们睡帐蓬的都不怕了,我们还怕什么?”芷乔安抚地说。
“我宁可和他们一起挤帐蓬,我们两个女流之辈单独在此,感觉特别危险,就像那三只小猪一样。”芷丽说。
“妳一向不是叫颜大胆吗?而且还买了很多熊玩具,怎么吓成这样?”芷乔说。
“这是真熊耶!被吃了可不是好玩的。”芷丽皱皱眉说:“奇怪,妳一向很胆小,怎么到这鬼都怕的地方,却那么镇静?”
“天塌了也不是我们顶呀!有尚恩在,怕什么?”芷乔笑着说:“这不是妳一贯的口号吗?”
“唉呀!说归说,还是怕嘛!”芷丽说。
这时,又一阵强风,松涛一波一波像撞击声,屋外似乎有锅飘落地的声响,搞得芷丽猛往妹妹的被窝裹钻。
山裹的夜并不静,彷佛有很多野兽在左右走动,她们睁大双眼,等待外面的惨叫声:但最后仍不敌睡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几天过后,搜查工作一直进展不佳,每个人经过蛮荒洗礼,已不如初来时的精神抖撤,不但外表猎遏,连脾气也坏起来。
芷丽天天埋怨,她这才彻底了解自己是属于都市的。对于不能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不能舒服地沈一次澡,不能安稳地睡一场觉,在天性乐观爽朗的她,都是不可思议的。
“我终于明白,人都是有弱点的。”每晚芷丽都奄奄一息地说。
芷乔倒是颇能适应,她捡柴火、清营地、提水、负责炊事,让大伙无后顾之忧。
只可惜,林中探险不允许女生参加,怕慢了脚程,不然芷乔也想穿长靴、带背包,一起去找那闻名已久的粉红尖晶钻石。
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众人围在温暖的火旁,讨论寻找的结果。
“我们从葛芝湖的柬西边向北抄包,一寸寸找上去,连蚂蚁窝都捅了好几个了,就是没看到瀑布,现在该怎么办?”比尔族长说。
“不但没看到瀑布,连声音都没有。”世钦十足地抱怨,“我认为我们在浪费时间,再待下去也没意义了。”
“曾租母说在葛芝湖北岸,绝对没错,族里的长老都可以做证。我们若轻言放弃,等于把“朝阳”开放给外面的市场,这不是我们所乐见的。”尚恩说。
“或许开放给外面的人是对的。他们有最新的探测方式和仪器,我们只要在旁边坐享其成就好了。”世钦说。
“我们为的不是钱!”比尔族长说。
“我们绝不希望“朝阳”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沦落到那些贵夫人脖子及手指上。”尚恩说:“我们要的是文化的保存和精神象征。”
“你们这么做,就等于把“朝阳”贬成废物。如此一来,“朝阳”就跟我现在下的石头没两样,那还费这么多工夫找什么?”世钦说。
“叔叔……”尚恩想再说话。
“闭嘴!你只是我晚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世钦打断他,又说:“你父亲刚死,你就以为妳是傅家的老大了?别忘了还有我,我才有资格处置“朝阳”。”
“叔叔,谈到真理,是不论年龄大小的。”杰恩说话了,“尚恩也许是晚辈,但是对的,傅家所有人都会赞同他。”
芷乔惊讶地看着杰恩,他竟然替哥哥说话,这样齐心向外,还是破天荒的第一。但她来不及深思,讨论的箭头就直直转向她。
“我们真要靠妳了,Joy。”比尔族长说:“这关键时刻,只有妳能给我们一点。索。妳对者地图的任何记忆都能给我们莫大的帮助,德渥族的博物馆是否能长久持。,就端赖妳的一句话了。”
芷乔立即感到四面聚集的眼光,那种内外交迫的压力,真教人想找个地洞钻进“比尔族长,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对于头脑的运作,Joy自己也是无法控制的。”尚恩先说。
“Joy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能怎么办呢?”杰恩紧接着说。
“祖父,你这一说,Joy更难恢复记忆了。”彼得的声音几乎与他们同步。
这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护卫芷乔的口吻,带来一股奇异的气氛,比尔族长不禁梭巡他们的脸,沉默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