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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之女 第15页

作者:言妍

“不认得我?我是杰恩呀!”那男孩子不可思议叫着,“我陪你去溜冰,陪妳去参加舞会,讲“敲敲门”的笑话,还编了“杰恩和乔”的歌,妳都忘了吗?”

“很抱歉,她真的认不出你。”芷丽说:“她四年前在台湾发生一场车祸,得到失忆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我不懂,叶乔怎么会跑到台湾去了?”杰恩喃喃道:“太平洋海流再强,也不可能把人从金门大桥冲到台湾吧?”.

“我们也是有一大堆疑问。”芷丽说:“你确定她是Joy,或什么“叶乔”的吗?”

“我确定。”杰恩再看看芷乔。“愈来愈确定。”

“我建议大家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将我们所知的列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芷丽说。

“好主意。”杰恩把手上东西交给一旁满头雾水的东方女孩。“贝齐,告诉彼得,我今天不能去艺品展了,妳就多辛苦一些。”

“可是……可是今天是为寻宝计划筹款,这么重大的事,妳不能不到。”贝齐愁着脸说。

“我这儿还有比筹款更重大的事。”杰恩指着芷乔说:“叶乔复活了,我能不管吗?”

“我实在不懂得你们在争辩什么?”贝齐不高兴地说。

“不必懂,只要照我的话做,快去找彼得!”杰恩催着贝齐说。

“彼得?”芷丽对芷乔使眼色说:“我就说他有问题,果不其然。我的记者本能还是挺灵敏的吧?”

他们三个人一路由石阶走到海滩,芷丽很有条理地说出芷乔的遭遇。芷乔反倒像无关的人一般,因为她所能提供的真是有限,她都忘了自己是其中的女主角了。

“现在该你说了!”芷丽踢掉一堆海草说。

杰睹摧佛没听见,一双深褐的眼睛百盯在芷乔身上。审视她垂肩的长发,盈盈大眼和雪白的肌肤。一式简单的白色洋装,更衬出她飘逸灵秀的气质。

“我就说过叶乔是个美人,纯粹东方的,含蓄雅致,是西方女孩比不上的,我的眼光没有错。”杰恩说。

杰恩的眼睛是清澈的,说话语气是坦白的,芷乔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感觉,反而开始对他有兄弟般的亲切感。

“喂!现在不是评赏大会。”芷丽用英文有些咬口,顿一下才又说:“我们需要知道芷乔的过去。”

“据我所知,妳叫叶乔,英文名字是Joy。”杰恩直接对芷乔说:“妳是十二岁到旧金山:跟你母亲和鲍伯。”

“我母亲和鲍伯?”芷乔重复着。

“是的,你们刚从台湾来,鲍伯是美国人,长一脸大胡子,开一家书廊,妳还记得吗?”杰恩说。

芷乔摇摇头。

“我和妳是在中文学校认识的。我中文很破,还留级一年,老师安排妳教我,妳还帮我写中文作业,妳该有印象吧?”他又说。

“完全没有。”芷乔有些羞愧。

“怎么可能忘得一乾二净呢?又不是计算机当机,人令人想不通了。”他模模后脑“后来呢?叶乔的母亲和鲍伯人在哪里呢?”芷丽催着他说。

“鲍伯两年后死于癌症,叶乔的母亲落了单,她就……她就……”杰恩一副难以启口的样子。

“她就怎么了?你别吊人胃口嘛!”芷丽催逼着。

“她就和我爸爸在一起。”杰恩说。

“你爸爸,他又是谁呢?”芷乔间。

“问题很复杂。我爸是有妇之夫,这件事在华人社会很轰动,闹得很难看……”

杰恩接着又说:“我们那时说好不管大人的事情,反正都很丑陋。人家骂妳母亲,但我家也不是完美的家庭,只有我妈和我哥哥活在假象中,我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我母亲现在人在哪里呢?”芷乔4Q震惊,但仍冷静地问。

“我还要问妳呢!”杰恩说:“四年前一放暑假,妳母亲留下遗书说受不了迫害和闲言闲语,拉着妳去跳金门大桥了。现场有车辆和遗物,我爸爸去认领的。因为一直没找到尸体,所以你们被列为失踪人口。可是那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认定你们死了。”

好熟悉的故事情节,一对母女自杀,留下车子、遗书和遗物,没有尸体,只成为统计人口中的两个……芷乔悟着心口,缓缓地问:“我们是不是在深夜自杀的?”

“妳怎么知道?妳记起来了吗?”杰恩惊讶地问。

“是不是晨跑的人发现我们的东西?”芷乔又问。

“是呀!”杰恩叫着。

“那么你认识一个叫傅尚恩的人吗?”芷乔由口中挤出这个名字。

“尚恩?他是我哥哥。”杰恩无法置信地说:“但妳怎么只记得他,而不记得我呢?妳当时最怕他,若说尚恩吓到妳,躲他都来不及了,他怎么含在妳脑袋里呢?”

天呀!芷乔真的胡涂了。她不能解释,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尚恩跑到台湾找她又一口咬定她不是叶乔。但眼前的杰恩又说得言之凿凿,到底谁才是真的?她忍不住再问一次。

“你确定我是叶乔,而不是一个很像叶乔的女孩子吗?”

“妳是叶乔。假如把我们刚才说的话输人计算机,它也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说妳是叶未。”

“若我是叶乔,我没有死在金门桥下而跑到台湾,那我母亲呢?”芷乔惊慌地“这正是关键所在。”杰恩说:“现在分析起来,你们或许是诈死,所以没有尸体。”

“姊,那个法安寺的无名女尸会不会是我母亲?”芷乔突然抓住芷丽问。

“谁也没有办法说,有可能妳母亲还在某一处好好活着呢!”芷丽转问杰恩,“叶乔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她父亲呢?”

“叶乔没有任何亲人,她父亲很早就下落不明了。”杰恩又对芷乔说:“妳记起来了没有?”

“没有。一点都没有。”芷乔痛苦地说:“太可怕了,像一场恶梦,或许不是叶乔。”

事实上,她开始害怕当叶乔,依然无亲无故,一个纠缠不清的往事,像落人螂蛛网的一团毛线,沾了一身不干不净又没有益处的烦恼。

最重要的,她仍然没有恢复记忆。

“对了!我住的地方有些妳的照片,也许可以帮忙妳。”杰恩说:“我们还会经过中文学校、妳念过的高中、妳母亲的画廊,一个个对照,妳一定能记起来的。”

“芷乔,妳承受得住吗?”芷丽担心地问。

“四年了,好不容易有条线索,我总要证实我是某人,或不是某人吧!?”芷乔镇定地说。

他们三个人离开沙滩,觉得事情不比方才明朗。芷乔说过的蜥蜴自断尾巴;尚恩说的,无知才是快乐,才能远离灾祸。她真的不该回首过去吗?

唉!尚恩!他仍是芷乔最无法解开的谜。她有种感觉,他和她之间有极复杂的纠葛,只怕这才是最难承受的。

中文学校只是小小的教堂,画廊只是个小门面的铺子,高中则是陈旧的红砖建筑,勾不起芷乔任何特殊的感应。

几乎鸡以相信她曾在这些老街上走过五年的岁月。

杰恩的公寓在大学附近,是一栋老旧的建筑,墙上爬着开紫花的植物。

她们由阴暗的楼梯爬上三搂。

一开门,几件女人的内衣就晒在客厅,杰恩很尴尬地把它们扯下来。

室内还算整齐,壁炉有几张照片,大都是杰恩和另一个女孩子的合影。芷乔认出,那就是方才在石阶上不太开心的贝齐。

杰恩请她们坐,使到里面拿出一本相簿,表皮有些月兑落。他随意一翻,马上说:“妳看,中文学校的结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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