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放松,她猛然发力,跳出他的怀抱,让自己跌入冰冷的空气。有男人湿腻的手伸过来,伴随着无耻的笑声:“Dear,neting!(宝贝,上这来!)”
??荒谬!荒谬!她左右躲闪着,走到哪都有刺耳的笑声像污水一样泼过来。羞耻!她如同站在垃圾堆里,屏住呼吸,不去接受恶臭的空气。可在她换气的空档,恶心的味道又窜进鼻腔,刺激着她的肠胃和泪腺。她快要失控了!
??一股强劲的风从背后袭来,纠缠她的男人倒地不起。沐君霖铁青着面容站在她的背后。他要激发她的自我,但不能允许别人欺负她!
??该死的沐君霖!她欲哭无泪,倒霉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她冲出酒吧,黑色的发浪扫到他的脸上,似乎是最严厉的谴责。他挥拳打倒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追出去。
??离开了,总算离开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几乎瘫倒在酒吧门口。一只大掌拉住她的胳膊,她第一个反应是回转身,拼命的捶打。
??“是我,是我!”分开她纠缠的手脚,他抱紧她,也许做得太过分了,竟将她吓坏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有一瞬间缓和,然后更猛烈地捶打!打的就是这个混蛋,把她往泥坑里拉的混蛋!
??“草草,草草!”他硬是用长手长脚掰下她的手,“你不想拉琴啦!伤了手怎么办!”
??对,为这种混蛋伤了手不值得!她傲然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撇开他,掉头就走。
??“你知道回去的路?”难道我不会坐车吗?“这里是山上,没有出租车!”走到山下总可以吧!
??“等你走下山,都天黑了。”
??天黑就天黑!
??“别说我没提醒你,天黑后这里可是群魔出动的。”
??混蛋!为什么她心里想一句,他就应一句!但她终于煞住脚步,愤愤地瞪着他。
??“别这样,你美丽的眼睛不适合这种眼神。”他叹息着,唉,这次真的把她给激怒了。
??“混蛋!骗子!臭男人!”
??“还有吗?”嘻,好可爱,她骂他臭男人。
??“低级!肮脏!表地方!”
??“嗯。”简单准确。
??“无耻,下流,坏鸡蛋!”
??“新鲜一点。”她的词汇量太少,听得他都要打呵欠。
??“哎呀!”他突然痛叫,一只新球鞋砸在他的脑门上!
??“筑紫!”他睁大眼睛,咦?这个厉害!
??“痛!”另一只也撞进他的怀里。
??“我的靴子还来!”不合脚的鞋子!她天生冷血,柔软的靴子一向是她的最爱,这双轻飘飘的破鞋,虽然暖和,可走一步路就像要跳起来,搅得她不得安宁。
??“别这样!”他立刻冲上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塞进吉普车里,“会冻伤脚的。”
??“是啊,冷死了。大衣还给我。”一直以来,她都习惯穿着棉布的长衣服,从头裹到脚,一下子又想起他的修女论,越发恼火。
??“披上我的外套。”一件粗糙的牛仔衫甩过来。他忙着帮她穿鞋子。
??“大衣呀!”衣服上全是酒吧的味道,恶心死了!
??“要穿不穿,随你!”他撇她一眼,发动车子。
??她受够了!“阿飞说的没错,你太复杂!”她不玩了!
??“你什么时候相信别人的话了?”
??“我是要请你带我打开眼睛,而不是谋杀自我!”
??“自我?你的自我在哪里?”
??“我?”
??“你不知道?你的自我就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只要有一个避风港,你就会迫不及待地钻进去。”他的言辞尖刻,非要快刀斩乱麻,点醒她不可。
??“用不着你给我下定义。”他的话刺痛了她心底的某处,她更倨傲地抬起头。
??“又装冷漠?”她只会往回缩吗?
??“~~~~~~”
??“该死!我才叫你别咬自己!”他猛然刹车,捉住她。
??“我不要跟野兽讲话!”她扭着头,不让他吻到。
??“你看不见我在心疼你吗?”失策!竟然在还没明白她的心意前,就一头陷下去。
??“不需要!”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人,只要她一露出一点点依赖的倾向,他们就准备抽身而退。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忽然抱紧她。为什么给他一颗爱她的心,却没给他了解她的能力,为什么不让他们早一点相遇,那样他就可以多知道一点,多陪伴她一些,就不会看见一双伤痕累累的眼睛。
??她的挣扎无效。这个人疯了!他非得把她的心掏出来,研究个透吗?她的玉齿咬入他的肩膀,好像反而是宽慰他。她豁然松口,她不要尝到他的血,那又是他的咒。
??“你到底要我怎样?要我怎样?”
??乌云开始在头顶聚集,湿冷的空气映衬着灰暗的表情。他关心她的身体更胜于他的心,默默地松开她,抽出湿纸巾,细心地擦拭她的小脸。
??“你在干吗?”咦?她的声音闷闷的。
??“画你。”可怜的小东西,你哭了。
??“开车,我要回宾斯鲁赫。”是的,她就要回到壳里。
??“如你所愿。”他沉重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她身子一震,她知道车动了。开向哪?她的蜗牛壳?
??沉默的路,沉默的人。美丽的乐曲不能激发任何涟漪。终点已到,可谁也没动。
??“如果你不是想做一个优良的避风港,你干吗惹我?”她看着前方,几乎是无意识的发问。他没回答,所以她推开车门,走下去。
??“筑紫!”他从她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背上。
??“对,我是筑紫。野草一样的命是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你不该依赖别人,人是不可以信任的。”她这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沐君霖听。
??“就是你!”他越发勒紧她,“我要一个并肩作战的人,就是你!”
??“唉,”她长叹一口气,“也许你说得对,我很难长大,可是我谢谢你,我想我可以现在已经速成了。”他强有力的手腕,居然被轻轻扳开了。所以,她就离开他,向学院深处行去。
??“嗨,筑紫!”在宿舍门口,舍监夫人爱玛迎上前,亲切地询问,“你回来得可有些晚了,吃过饭吗?”
??“嗯,耽搁了。”这是她一贯的简单回答。她不喜欢解释,认为对有些人不必要,有些人用不着。但舍监夫人,总是锲而不舍地询问,抱以温柔的微笑,永不厌倦。
??“要不要来块蛋糕,我自己做的。”这孩子太瘦,孤身一人在他乡求学,真不容易呀。
??“不,谢谢。”她想起沐君霖的野餐盒、草地和夜色。噢,让她忘记这一切,做回原来的筑紫吧!她有高超的技巧,那份感情是可有可无的,那份改变是不必要的。但~~~~真的吗?真的吗?是谁在发问?她的心?她的心吗?
??“孩子,你看起来好苍白。要不要回去睡一下?”
??“是。”对,睡一觉,然后把自己裹进衣服里、混进人群。哈,这样就又是天下太平。她贴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好累!她就像是从地里刚刚爬出的小草,实在不能适应外界——无论明媚的阳光还是飘摇的风雨。原来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要把她拉出来,骗她的心、要她生气、要她耍性子、还不准她依赖!饼分!好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