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就便宜他吧!”
丁胞义懒得再争,知道自己并没占什么便宜,不再感觉石不华财气逼人得教人难受。早日解决这些烦心事,书中自有黄金屋。
闵杏妃兴高采烈的出去办事,那块两分地顶多值三十两,这交易一本万利,实在好做得很,可惜机会难再。
行经卧房,她才吃惊的看到了丁勤花正伫立一旁,张大眼睛注视著她面庞的一切情绪。丁勤花是知道她的决定了,而且很不赞同,她想。闵杏妃深深的回视一眼,一甩头,毅然的撇开了丁勤花,自顾自的离去。她以为丁勤花应该明白的,整个家的重担全在她两肩上,那么多人要吃饭,还要筹办妆奁,她不现实、不功利,全家人喝西北风吗?
挖石家的东墙,补丁家的西墙,如此她们才有好像吃、好衣穿,她应该懂的。
丁勤花不懂,她不像丁胞义那样喜欢自欺欺人,这聘礼收得问心有愧、面无光彩,简直可耻!她没多嘴的馀地,只是愈来愈不了解她的大哥。
黑决明顺利办好主人交代的任务,真庆幸了耕义有一个“明理”的妻子。
他的心松了一半,另一半却沉重起来。原有意迎娶了家悄寡妇,主人既跟来弟订下名分,他怎敢长上一辈要主人叫姨爹?不教石不华拧下脑袋才怪!
即使丁家表明有土地陪嫁,他也高兴不起来。
罢了,男人志在四方,他还有生意要做,没空伤春悲秋。
而丁家一夕成富,成为桃花村人人谈论及羡慕的对象。
这厢,却有一名少女暗自伤心爹娘早逝,而今连亲妹子也不得相见。
林筱樵躲在房里哭泣,丁勤花回房瞧见,劝道:“别哭了,来弟从此是石园的人,这样也好,石不华不会亏待她的。”
“她怎能这样……这不等於卖了来弟?”筱樵暗怅闵杏妃拆散她们姊妹。“以后,我还能见到来弟吗?”
丁勤花不知道。“别怨你舅妈,其实她也不是坏人!只是太会替自己打算,缺少仁恕之心,真要怪就怪你舅舅没用吧!”
筱樵不懂这些,她只想把来弟找回来。
“找她回来做什么?从早到晚作牛作马,做到磨破双掌女敕皮也换不到一顿好饭吃,人也变得沉默畏缩,成天精神恍然不安……唉,想想,我倒宁愿看她毛病恁多时的模样。”
“跟了石大爷,日子就好过吗?”
“回想住在石园时那种富裕的日子,你应该反过来羡慕来弟才是。”
林筱樵沉默,两行眼泪直坠而下。
来弟终身有托,而她呢?在闵杏妃的估算下,她的价值若干?
丁勤花亦心有戚戚,不知闵杏妃又能容她到几时?
即便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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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火云卷近石园。
施琉仙姿容皎皎,喜穿红衣,骑著一匹赤红色大马,宛似一团火云,人与马的性情同样的难驯,同样的坏脾气,石不华送她一个外号:“俏罗刹”。
“仙妹!等一等!仙妹!”一匹白马紧跟於后。
“少噜嗦!你回去干你的事,少来烦我!”
“不成的,仙妹,我怕你给石不华那厚脸皮的拐了去。”
“你那张脸皮才是举世无双的厚!臭痞子!”
“仙妹,唉,仙妹!你总是不懂我的心。”
“老娘不想懂!”她气得口无遮拦。
“好啊,好啊!你做老娘,我做老爹,不过仙妹,咱们得先生几个孩子才做得成,你说,咱们生几个好呢?五个会不会太多?”
“闭上你的嘴!”
“仙妹……”
“闭嘴!谷莲修。”
施琉仙双腿夹紧马月复,拉开距离,飞驰而去。
“仙妹,留点神,别骑太快。”
她理所当然的充耳不闻。
比莲修不得不加紧马步。早知就不把红马“火云”送给仙妹,害他差点追丢了,幸好有“追风”在,他才有法子找到仙妹,保护她不被石不华所骗。
那个皮厚赛城墙、冷血冷心肝的石不华,就靠他那张骗死人不赔命的狐狸笑脸,拢络他爹的心,又随便给仙妹一个希望,然后拍拍一走了之,这种人早死早超生,走得乾净算便宜他了,何苦追他回来?仙妹铁定中了他的蛊!
他劝过她不下百次,她反而嫌她烦,真是好心没好报。她怎么可以这样伤他的心呢?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预定的),跑来追他的死敌太令他痛心了。
双马驰至石园前,大门紧闭。
“仙妹,回去吧,我的心好痛!”他捧心道。
“又痛了?你的心是纸糊的,天天痛?!”
“这次是真的。”他生得一张可爱的圆脸,逗人垂怜。
施琉仙却不上当,长鞭信手卷去圈住他上半身,硬拉过来,他只好夹紧马月复随鞭而动,笑出比石不华更骗死人不赔命的无辜笑脸,陪笑道:
“仙妹,你有法子医我心痛?”
“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心痛割心,保证你从此不再痛了。”她阴笑道。
他还是笑。“不好吧!这法子太血腥,美女的玉手不适宜沾血。”
“‘修罗门’的人怕见血?”
“那不同,生意归生意。”谷莲修巴不得被她圈住一辈子、水不分开,流露出幸福的笑容。“仙妹,我发觉只要你同我这么亲近,跟我笑上一笑,我的心便不那么痛了,我相信只要你肯跟我成亲,我的心痛自会不药而愈。真的,我发誓不骗你!”
纯真样的笑脸,她愈看愈火,一鞭子抽过去!
“你还敢发誓,你现在就是在骗我……”
“哇!救命啊!”谷莲修当她收回鞭子时已有心理准备,她皮鞭扫出,他人已随马窜逃!追风别的本事没有,一见火云同它的主人一道发怒时,它逃命的本事半点不输主人,绝不辱没追风之名。
一追一逃,闹了半晌,施琉仙忆起此行任务,掉转马头回去。谷莲修保持两个马身的距离在后面盯紧她,不知她气消了没有?
真是没面子,他第八十九次求亲失败。
比莲修,“鬼王”之子,“修罗门”第一顺位继承人,有“笑阎罗”之称。
他初生之犊不畏虎,就怕仙妹发威。
再次来到大门前,施琉仙高跨马背上,以三鞭打响门板,顺便打落了大片门上的红漆,威力赫赫不凡。
比莲修又拍手又高声笑道:“仙妹好手段!一来就给石不华一个下马威,干得好!我的心痛又更好了些。”
“少胡说!我只是懒得下马敲门。”
“嗳,仙妹,你气消了没有?”那三鞭子若抽在人身上怕不皮开肉绽才怪。
“你下次还信口胡说不?”
“不了,不了。”他大胆的向前,圆圆的脸配上圆圆的酒窝,让人见了忍不住想笑,再也板不起脸。
“你不讨人厌的时候,挺可爱的。”
“仙妹,我是个大男人,别以可爱形容鬼王之子。”
“谁教你生成一张让人想笑的脸。”
比莲修不悦的拍打马头,可怜的追风不敢叫痛,反正每回到最后倒楣的总是它的头,而它似乎瞧见火云正露出和施琉仙一样幸灾乐祸的女魔头笑容。
可怕的女人,可怕的母马,怎么主人不离她们远一些呢?
等了许久,才见一名半老头子来开门,施琉仙懒得和他噜唆,直截了当的说:
“我是石不华的义妹,我要见他。”
“主人不在家。”
“他上哪儿去?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长鞭卷喉,她厉喝,“说实话!”
那门房吓得险些晕去,快喘不过气了。“真的……不知……主人没交代……”
收回长鞭,她又问:“黑决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