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伺候妳?”夏侯戈口气满是讥诮和挖苦。
一听到她提起沈青,他就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只是这样实在太便宜他们父女了,所以他要忍,一定要忍。
沈含笑摇摇头,努力想把眼眶里即将泛出的泪水摇落。
明明都告诉自己不许哭了,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又掉了下来。她真的得跟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嗤!”夏侯戈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再也受不了的一把抓起她拖出门外。
“真要哭,就在外面哭够了再进来,我最痛恨女人哭了,尤其是妳,不要让我看到妳的眼泪,听到没?”他暴怒的吼道。
他将她推到外头,火大的关上门。
没料到他会这么待自己,沈含笑泪流个不停,僵在原地半晌后,见他仍没有开门的打算,只得在门旁抱膝坐了下来,将脸埋在手臂里。
她很想走,可是天都黑了,她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里。
而屋里的夏侯戈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她发出任何求饶声,他满脸阴戾的用力拉开门。
“妳到底想怎么样?就为了我没有上门提亲这事就和我闹脾气?”
他已经受够了!好啊,若要名分,他就给她一个,只是不是他夏侯戈妻子的身分!
要当他夏家人,她还不配!充其量她也只配当个乞丐婆而已。
“我没有。”沈含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扑簌簌的掉个不停。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夏侯戈越看脸色越沉,冷不防的拉起她到屋旁的空旷处,毫不怜惜的推她跪下。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名分,天在上、地在下,从现在起妳就跟着我,这样妳该满意了吧?”夏侯戈不耐烦的也跪了下来,二话不说的拱手合掌,随便往天地一拜就算了事。
沈含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幽怨的望着他敷衍的举动,迟疑了一会后终于叹了声,无奈的跟着拜了拜。
虽然这样的婚礼荒唐又草率,但她还能求什么?是她自己允诺在先的……算了,也只能认了!
“现在天地拜了,名正言也顺了,妳马上给我进去。我饿了,没什么耐性再耗下去。”
他站起来,脸色阴寒得让人发颤。
这女人真是麻烦,要不是为了报仇,他宁死也不会委屈自己和她演这场烂戏。
“等一下。”沈含笑吶吶的唤住他。
“我还不知道你……夫、夫君的名讳。”她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沉冷如冰的眼神。
既然要和他过日子,总该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世什么的吧!
“哼!”夏侯戈想都不想的冷冷一哼,本想拂袖走开,却在听见后头传来的轻微叹息后,浓眉一沉的顿了下。
“无名。”他丢下两个字,随即掉头走进去。
“无名?”沈含笑怔了下,跟着复诵一次。
这就是他的名?
瞧他说出自己名字时的愤恨神情,不难想象他过去可能有过的痛苦遭遇,那阴郁的脸庞叫人看了十分不忍,难怪他会说自己很孤独,总是一个人。
一股同情心就这么冒了出来,她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这个男人一定受过很多苦,才要用如此冰冷和激烈的态度来对待身边的人,而她又怎能要求他在一夕之间改变呢?
唉!算了!既然他说自己无名,那就叫他无名吧!
☆☆☆
这一晚,夜色格外漆黑,一阵怪异的冷风吹进了沈家,将沈青房里的门窗吹得啪啪作响。
凄厉的哭声不知从何响起,彷佛由地底冒出,回荡在四周,让沈青睡不安稳的在床上辗转反侧。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两个没有眼珠的眼眶正瞪大的对着他,漆黑的窟窿里还窜出两条吐着舌信的小蛇,不时的向外探出。
“你、你是谁?!”沈青吓得只差没魂飞魄散。
“沈……青,我……来……向……你……讨……命……了。”阴森可怖的声音传来。
“夏大、大哥,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沈青惊吓得摔下床,却看见对方缓缓的走向自己,脚下的布靴还滴着血。
“你杀害我夏家三十几条人命,我就算死了也要从黄泉地下回来带你走……”身着蓝衣,浑身是血的男人腾空飘了起来,长着尖长指甲的手上飞窜出一条铁链,直勾勾的射向前去,卷上他的脖子。
“我错了!夏大哥……我也是被、被逼的,我娘和妻子在那些、些强盗手里,若我不听从,他们会杀了我全家的。”沈青骇得五官都扭曲了,惊惧的跪在地上拚命朝前方磕头。
“你家人的命要顾,夏家人就该死吗?亏我曾把你当兄弟,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为了张藏宝图,杀了我夏家上下,你……对……得……起……我……吗?”
啊在半空中的“鬼魂”将铁链一拉,沈青的脖子瞬间被束紧,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不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夏大哥,求求你饶了我……”沈青痛苦的抓着颈上的铁链,脸色由白变青。
“不可能!我一定要带你下黄泉……”伴随着阴恻恻的长音,一条长舌头由滴着血的男人嘴中吐了出来,直垂到地。
沈青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厥过去,僵硬挺直的躺在地上。
“这样就吓昏了?嗤。”夏云桢将脸上精心制作的骇人面具拿下,伸手探探沈青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便掉头由窗口跃了出去。
他迅速闪进沈家花园,跳上院里的一棵大树上,沿着伸展到墙外的树枝,轻易的跃离沈家宅院。
“事情办完了?”等在昏暗街角的夏侯戈,在见到他的身影后便从角落里走出。
“嗯,那老头根本不禁吓,随便吐个舌头就昏过去了。”夏云桢耸耸肩。
“继续我们的计划,沈家有什么动静都要通知我。”夏侯戈交代。
“嗯……对了,二哥还记得沈含笑身边的那个小婢女吧?我查过了,她六岁时让沈青带回沈家,沈家上下唯一知道的是──她因为父母双亡,让庙里的师父收留,沈青看她可怜,便将她带回家和沈含笑作伴。”夏云桢道。
“她的名字是庙里师父取的,叫甜儿;因此,她跟沈家几乎可说是没关系。”
“既然不是沈家人就饶了她,其它沈家的奴仆也一样,无关系者皆放过他们。”夏侯戈不带感情的道。
他只杀和沈青有关系的人。
“那沈含笑呢?二哥不打算放过她了是吧?”即便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一想起那么善良的女人却要无辜的被牵扯进夏家的复仇计划里,他就十分不忍。
“你说呢?”夏侯戈冷冷的一扬眉,口气里浓浓的不耐让夏云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算了,不提她,我走就是!”夏云桢自讨没趣的双手一摊,有些无可奈何又有点赌气。
在复仇这件事上,他俩似乎永远不会有共识。
夏云桢摇摇头转身离开。
夏侯戈静静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抹冷笑倏地浮了上来。
要他饶了沈含笑,绝不可能!
☆☆☆
破败的小屋里,沈含笑失神的望着桌上的微弱烛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隘朽的木门突然砰的一声,向后倒了下去。
“谁?”她惊了下,回头却看见夏侯戈一身酒气的歪倒在门边。
“无名!呃,夫君……”天!他是怎么回事,竟然喝成这等醉样!
“妳是哪来的臭女人!嗤,谁是妳夫君,滚开!”满嘴酒味、双眼蒙眬的夏侯戈,抬手就是一个猛推,让沈含笑狼狈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