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佻的举动让沈含笑难堪不已,也让沈青气得猛跳脚。
“我、我跟你拚了!”沈青激动的冲向前。
夏侯戈闪了开来,轻松的抱着吓呆的沈含笑跃上后方商家的屋檐,从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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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僻无人的深山里,一间破烂的木屋立于山崖边,底下是万丈深渊和湍急的溪水。
夏侯戈推开几乎挡不了风的破旧木门,走了进去。
“二哥!她怎么会──”一直在屋内等待的夏云桢迎了上来,望着夏侯戈怀里的沈含笑,有些不解的问着。
之前明明说好由他出面假扮强盗掳走沈含笑至凤鼓楼,然后在众人面前好好羞辱沈青一番,接着再由二哥假扮的乞丐出面带走沈含笑……只是,为什么二哥会把她带来这?这和他们当初的计划不一样啊。
“二哥不是说要把她送到城中的青楼里……这是怎么回事?”夏云桢虽然有些疑惑,但更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用这种方式毁了个女人的清白,哪怕是间接经由自己的手,他仍然觉得罪孽深重,强烈的罪恶感让他这几天都寝食难安。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
“我改变主意了!这女人──我要亲手毁了她!”夏侯戈将被劈昏的沈含笑放在斗室内唯一的一张破床上,双手交抱在胸前,冷冰的望着她的睡容。
“二哥,你要亲自动手?”夏云桢诧异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改变心意饶过她?不──”夏侯戈诡异的低笑出声,跟着做了个令夏云桢傻眼的动作。
他伸手轻抚沈含笑熟睡的脸庞,弯在她红菱唇上轻落下一吻。
“你知道吗?这美丽的唇瓣很快就再也不会有笑容,我要她为夏家人的冤屈流泪哭泣;要她为自己这些年的舒适生活后悔,还要让她后悔──遇见我!”他邪佞中透着癫狂的神情,让夏云桢怔在当场。
他想他懂二哥的话是什么意思──让她先爱上自己,再狠狠地踢开她……这样的作法的确比杀了她还残忍。
“二哥,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明白自己说什么二哥都不会听,夏云桢苦笑的挤出话来。
“是的!我要让她爱上我,再狠狠的遗弃她,让她这一生都活在痛苦里,永远不得超月兑,就像这十八年来,我没有一日能安寝!”
夏侯戈充满愤怒和报复的口吻,让夏云桢无言的僵立在原地。
报了仇就真能让二哥卸下心里的负担,从无止尽的仇恨中解月兑吗?他不知道,只担心当那天到来,二哥会后悔莫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插手这件事,只管照计划潜入沈家。”夏侯戈道:“我要沈青那老贼就此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
夏云桢缓缓的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夏侯戈的声音。
“沈含笑身边的那个婢女你见过了吧?去弄清楚她的来历,我不想杀与沈家无关的人。”夏侯戈不多作解释,冷冷的抛下这句话。
“二哥是因为她的模样很像……娘,所以才想饶她一命吧!”夏云桢月兑口而出。
他假扮强盗掳走沈含笑时,也看见了那个冲动又莽撞的小婢女,她长的真的很像他们死去的娘,害他当时吓了跳,险些没失手放开沈含笑。
“像不像都无所谓,你可以走了!”夏侯戈目光一敛,挥手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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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含笑睁开眼睛时,已是黄昏了。
她动了动酸麻的身躯,双眼迷蒙的望了望残破的屋瓦和斑驳剥落的土墙。
这是什么地方?她记得那乞丐将她带出了城,但是后来呢?模着疼痛僵硬的脖子,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长着老茧的大手突然由后方伸了过来,轻抚上她的雪白颈项,来回揉捏着。
“谁?”沈含笑冷不防吓了跳,直觉的躲开。
一见到夏侯戈冰冷的脸庞,她惊吓的直往墙角缩。
“你……你别过来!”瞪大的水眸里有着明显的恐惧。
“妳怕我?”夏侯戈冰冷的语气依然没变。
“我……”沈含笑紧握着拳头,忍住想尖叫逃跑的冲动。
“过来。”夏侯戈伸手将她拉到面前,须发纠结的脸上仍是一片冰寒。
“不要!我不──”沈含笑还没说完,就让夏侯戈一个冷厉的眼神给吓噤了声。
他再次伸手揉捏她僵硬的颈项,恰到好处的劲道和反常的温和,让沈含笑更加惧怕。
她不明白他怎会这么好心的善待自己?
“我不会让妳走,但也不想伤了妳,所以,别考验我的耐性,我不愿意对妳动手。”他忽然冒出这句令人错愕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还威胁要毁掉她的,还有之前在鼓楼里可怖的行为,难道都是她的错觉?
“你……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低声的嗫嚅着。
放在她颈上的大手停了下来,夏侯戈像不愿多说似的,转身背对她。
“你怎么了?我……”沈含笑惊恐的抖了下,觉得眼前的情况诡异至极。
明明被抓来的是她,可为何她竟有种错觉,觉得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如果我说我真的希望妳留下,妳会信吗?”他低声抛来这句。
“我不信。”她用仅剩的勇气摇头。
“那就算了。”他的口气里夹杂着一丝受伤的感觉。
“可是你为什么要留我?你明明说讨厌我的。”听到他沮丧的口吻,沈含笑直觉是自己伤了他,她略带愧疚的咬唇低问。
她没忘记他说讨厌她时眼里的愤恨,所以,她想弄清楚哪句才是真的。
“若我告诉妳,我总是一个人,妳会跟我走吗?”夏侯戈背对她沉默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话让她傻住,无法接下去。
“我很寂寞,以为妳有点不同……”他语焉不详的停住,佯装怅然的语气让她越听越不忍。
“你希望我能和你作伴?是这样吗?”她小心的问,就怕是自己一厢情愿。
“嗯!”他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再怎么武功了得,我也只是个身有残疾的男人,从来没有女人真心对我,一个都没有……”声音喑哑低沉得像在哽咽乞怜,可背对她的脸上却有一抹狠戾和算计的光芒。
要让她这样善良无心机的女人爱上自己,最快的方式就是博得她的同情。
沈含笑忍不住拧起眉头。
天生柔软的心肠让她选择了相信他的话,可是惧怕的心情一时半刻怎消得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如此放肆的对我做出那、那些事……”她抱膝曲腿的缩在墙角,委屈的埋怨着。
不止轻薄了她,还当众羞辱她和爹。
“若不这么做,我无法靠近妳。”他静默半晌,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吐出这句话。
“不管如何,我都要妳。”他强硬的补上一句。
“但人言可畏,我不能就这样随便跟了你,你总得请人上我家去提个亲呀!既然我都答应了,我爹定也不会为难你的。”她抬眼望他。
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是自己答应在先,再怎么不愿也只能认了。
“我说过了,妳跟沈家已经毫无瓜葛,别拿那些该死的繁文缛节来烦我,咱们乞丐是不兴这套的!”夏侯戈突然一声怒喝,浓眉一拧,满脸寒霜的转身就走。
他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让沈含笑委屈的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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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侯戈回小屋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他寒着脸,将一只猎来的山鸡交给沈含笑。
她沉默的望着他手中的猎物,却没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