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皭顃这么一说正好合了曲向楼的心意,她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把风涤尘叫回来,她好藉水楼失踪的机会弄清楚风涤尘和水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我就再度谢过朱兄了。”她对着朱皭顃一笑。
“曲兄弟别这么见外。”朱皭顃见着曲向楼的笑颜竟热红了脸,连忙对曲向楼回句客套话。唉!区区男子竟然生得一副倾国之姿,真是一种罪过,而他对曲向楼的想法,更是罪过!
他再度唤了人进来,吩咐来人到腾耀客栈找风涤尘,再请人从旁厅移来了一张舒服的椅子,扶起曲向楼坐上椅子,这次她没拒绝他的协助,反而头一次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她长那么大,向来只有呵护别人的经验,从不让身旁的人有呵护她的机会,这次算是破例了,曲向楼弯起嘴角,闭上眼睛休息。
没想到有人呵护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仿佛二十几年来压在自己肩头沉重的包袱在霎时全都消失了般。她可以暂时忘了她是傲风堡堡主的身分,可以暂时忘了她应负的责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有女扮男装,也没有曲向楼这个人。
曲向楼真想永远就这么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但她明白现实即是真实,即使自己多么留恋这一刻的安全感,她仍是女扮男装的曲向楼,也仍是傲风堡的堡主。这是自己改变不了的事实,而她只能将此刻的美好深印在心版上,直到她终老孤独一生,再慢慢地想起曾有这么一刻,她曾放下心里的负担,接受一名男子的呵护。
避家买回了曲向楼所交代的药材,朱皭顃立即叫管家下去煎药。管家果然发挥了平时的能力,迅速地将药煎好端给了他。
朱皭顃将药传给了曲向楼,两人却都没有发觉,正有着一丝倩愫,缓缓地在他们之间荡漾开来。
第七章
此时风涤尘接获消息很快地从腾耀客栈赶了回来,他一进了大厅,就见着一地打斗后残余的碎片,然后是朱皭顃和坐在大厅惟一的一张椅子上休息的修长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风涤尘发声问道,上前一步才发觉那个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的人竟然是曲水楼的哥哥,把曲水楼托付给他的曲向楼。
“涤尘。”朱皭顃转过身来,手里还捧着不晓得往哪摆的药碗。
“风将军。”曲向楼欲起身行礼,却一把被朱皭顃轻缓地拉回了椅子上。
“你负伤在身,那些见面的礼节就全省了吧!”他柔声劝道。
曲向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朱皭顃和曲向楼两人之间明显有着那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令风涤尘觉得背脊传上一股凉意,他的鸡皮疙瘩全爬起来了。
风涤尘未曾瞧过朱皭顃有过温柔的表情,可是现在朱皭顃脸上的表情不称之为“温柔”,他就找不出任何的辞汇来形容了,这两个他平生见过绝算不上有缺陷的男人是怎么搞的?竟然能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他清了清喉咙,提醒朱皭顃还有他这个“主人”的存在。
“风将军,舍妹人呢?”曲向楼决定先发制人,不让风涤尘有找藉口的机会。
“呃,我……”他尴尬得无地自容,对于这件事实在很难启齿。当初是他心想替曲向楼教训一下这个小妮子,曲向楼才将妹妹交给了他,但是他却没尽到看管之责,让曲水楼平白地溜出将军府。
而曲向楼也来得真是时候,水楼上午失踪,他下午来找妹妹。
“听朱兄说,她失踪了是吧?”曲向楼的语气冷静却带着严厉的刀锋,颇有唐时武曌擅权的气魄。
“是。”风涤尘冷眼望了朱皭顃一眼算是怪罪他说漏了嘴,朱皭顃却用表情回给好友一副起初自己也不知情的神色。
曲向楼向朱皭顃望了一眼。“朱兄,我想单独和风将军谈谈。”
朱皭顃原本很想留下来,听听曲向楼和风涤尘有什么事必须两个人单独商量,但风涤尘又补了一个眼神给他,他只好识趣地离开大厅了。
曲向楼等朱皭顃出了大厅,故意加重地叹了一口气,暗地里却盯着风涤尘的一举一动,“唉!水楼的性子我很明了,她逃走也不能全然怪你。”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回水楼。”他的心中全然挂念着曲水楼的安危,而不是曲向楼打不打算将他生吞活剥。
“风将军,水楼除了回傲风堡,我想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是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并没有遇见她……”曲向楼沉吟半晌后说道:“可否请将军告诉我,你和水楼相处得很糟吗?水楼的个性好恶分明,倘若和你处得愉快,绝不会不告而辞地回傲风堡,除非……”
风涤尘遗憾地叹气。“只怕水楼真的不喜欢我。”
曲向楼心里将曲水楼的叙述和风涤尘的反应相比较下来,曲水楼果然隐瞒了她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既然妹妹不愿说,那么另一个人就没这个问题了。现在她只剩下一个最重要的关键问题,风涤尘到底对水楼的情分有几分?
“水楼的确是个令人很伤脑筋的妹妹,我想风将军路上忙着应付她的任性,大概也觉得她无药可救吧!”曲向楼装出为曲水楼头疼不已的模样。
“曲兄千万别这么说,令妹一路上都十分通情达理,风某一点也不觉得令妹哪里令风某头疼。”风涤尘替曲水楼辩驳道,他实在容不得有人说她的坏话,即使是她的亲哥哥也是一样。
曲向楼低首隐藏忍不住啊现的笑意,她不需再问了,风涤尘的表情真的像个陷入爱河中的男人,情人的眼中果然容不下一粒沙,曲水楼这种个性也能让他说成大家闺秀,看来风涤尘是十足十的没救了。
“风将军,曲某有一事冒昧请求,还望你能答应。”曲向楼在来将军府找人的时候,早已经为所有的情况预先做好了各种的打算。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风涤尘对水楼并非无意,水楼也不是真的讨厌他,所以她决定再给风涤尘一次机会,瞧瞧这对小冤家,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撮合而成就一段良缘。
“曲兄但说无妨。”风涤尘料想不出曲向楼有什么事请求于自己。
“刚才因和朱兄有一点误会,交手时在下受了点内伤,所以两天内暂时必须留在将军府里养伤。”曲向楼开始布下她的计画。
原来曲向楼真是教皭顃给打伤的,风涤尘心想。“这是当然,请曲兄就放心侍在这儿安心养伤,风某定会将水楼找回来。”他信誓日豆地对曲向楼说道。
“不用找了。”
他惊讶地瞅着她。“曲兄,此话怎讲?”难道曲向楼知道水楼的下落?
她看着风涤尘面露疑色,冷静自若地笑道:“如果风将军认为在下将舍妹藏了起来,我的回答是没有。水楼失踪的事并不急,就如同我先前说过,她除了回傲风堡外,没有其他的去向,但是在下留将军的用意,并不仅于此。”
有什么事比水楼目前的下落更加重要?风涤尘实在不明白曲向楼在卖什么关子。可是当曲向楼开口提起此事的时候,他的确能同意,曲向楼所提出的这件事,真的比曲水楼的下落更加地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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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人了夜,吟风楼就进入了营业的时间,多少个胸有点墨的风流才子、富商豪绅、朝中大官,全都如鱼群般地蜂拥而至,花着大把的金钱以享受整夜的歌声好酒、美女轻喃,和一夜的浮生若梦。
然而即使身缠万贯,没通过门口守卫的诗对,寻常的土豪霸主是进不来的,所以无怪乎吟风楼是京城中名声最响亮的妓院,诗对的难题不但不令那些富家子弟们退避三舍,反而更加趋之若骛,将进入吟风楼的大门视为一种财势、阶级的表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