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楼旋身回挡朱皭顃的踢腿,暗自为他的力道暗暗吃惊,她退了一步,使出一掌阻止朱皭顃猛烈的攻势。
刹间只见两条身影在大厅间迅速地交手,没一盏茶的工夫,大厅里随地可见桌椅俱裂的碎片。
和曲向楼对峙数百招上下的朱皭顃,始终想不透曲向楼为何用的净是极为阴柔的武功,可轻易地就能化掉他的攻势,转守为攻?一出掌看似无力,后劲却绵绵不绝,恰似细水长流,轻柔得不像是真正的拳术,反倒像是……一种令人致命的舞蹈。
曲向楼额上凝聚着汗珠,她已经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每接下朱皭顃的一招,他浑厚的内力就震得她五脏俱焚般的疼痛。
这时她回想起师父每回和她过招,就对她摇首叹息,直呼她是他见过最佳的练武奇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曲向楼终于明了,无论自己再怎么日以继夜地努力,也冲不过男女之间的关卡,与实力相当的高手对招,凭藉的不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自身体力的极限,这一点,她吃足了闷亏。
曲向楼再度倾身挡住朱皭顃的一拳,这次她退了两步,口里含着从喉头涌出的鲜血,她已经伤及内腑,再打不了百招她就会承不住朱皭顃的猛攻,她记起腰间的缅铁剑……不行,他没有使用兵器,即使用武器逼退了他也胜之不武,她宁可被他打成重伤,也不能用剑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就在曲向楼一闪神之间,朱皭顃虚晃过一掌,曲向楼果真旋身避过,正巧合了他的用意,露出下月复的空间,他乘机以左手再补一拳,当曲向楼发觉不对连忙回避时已闪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
她满口的鲜血溅到朱皭顃的衣摆上,连连退了好几步才被椅子的碎片绊倒,跌坐在鲜红的红毯上。
朱皭顃满脸震惊地收手。自己那一拳分明只用了三分力道,用意只在打退曲向楼,怎么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望向瞪着自己的曲向楼,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怪异的疼惜之感,朱皭顃将那感觉归咎成自己失手打伤曲向楼的罪恶感,他向前欲搀扶她,“曲兄弟,你没事吧?”
曲向搂运气又吐出了淤在胸口的鲜血,朱皭顃见着曲向楼又吐出血来,俯再问了一次。
她无力地挥了挥手,欲起身站直身子,却一时头晕目眩地险些跌回地上,朱皭顃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子。
“你伤得很重。”他内疚地说道。他突然发觉曲向楼的身子骨似乎十分的单薄,自己的确是出拳太重了。
曲向楼气若游丝地说道:“没事,曲某学艺不精,让朱兄见笑了。”
朱皭顃不语,他注视着曲向楼过分秀气的容貌。
曲向楼多了一份脆弱的表情让他失神了好一会,倘若曲向楼是女子……他摇着头,除掉脑中残余的谬想。曲向楼不可能是女的!他搀着她到大厅旁的柱子休息,叫着不知何时跑出大厅避难的管家进来。
避家先在厅口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为厅里狼藉的景象咋了咋舌,他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敢进大厅里来。
“快去请大夫来。”朱皭顃瞧也不瞧管家一眼地命令道。
“不需请大夫。”曲向楼说道,跟着闭上眼睛歇息片刻,“管家,麻烦你到药铺裹去抓几味祛伤活血的药材就行了。”
“不成,你受这么重的伤,不找个大夫怎么行?”朱皭顃坚持道。
“多谢朱兄的好意,曲某心领了,伤的轻重曲某心里明白,不需要大夫来看。”其实曲向楼一则真的明了自己的伤势,一则担心找大夫来会揭穿自己是女儿身。
“真的不用?”朱皭顃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见曲向楼颔首,他只好改派管家去抓药,管家领命而去。
朱皭顃情不自禁地伸手为闭目养神的她拭去了唇边的血痕。
“你干什么?”曲向楼大惊失色,睁眼拍开了他的手怒道。
朱皭顃显然也不晓得自已为何如此越矩,自忖是否脑筋出了问题?他似乎下意识地喜欢触碰曲向楼。对两个都是男子的人来说,他的感觉简直古怪到了极点,他努力思索着如何解释自己莫名的举动。
“呃——抱歉,我只是想帮你擦去嘴边的血痕……”
“不劳朱兄费心,我还有这一点力气自己来。”曲向楼自个儿伸手擦掉了血痕,她真的被吓了一跳,以为朱皭顃看穿她是女儿身,才做出这么轻薄的举动,但瞧他赧红的脸色,她晓得是自己多心了,但他的举止的确太过诡异,他眼前的自己分明是个男子,他又为何模她的脸?难不成朱皭顃有断袖之癖?
曲向楼的心里闪过失望的想法,怪了,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干她何事?她为何为了他的特殊癖好而扰乱自己的心思?她应当可惜这么一个拥有非凡气概的人却是个断袖之徒感到遗憾,而不是带着效愠的失意。
朱皭顃望着曲向楼眼含怒气地瞪着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孤狼,他明了习武之人不会让人轻易近身,曲向楼会对他生气的反应十分正常,但曲向楼撤下一脸冰霜的冷静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
他清了清喉咙,再度抑下胸中想强吻曲向楼的冲动,他没那种癖好,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啊!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一再地对曲向楼产生反应。固然曲向楼长得比京里的女子还出色,但他也不该起非分之想,那太……奇怪了。
“要不要我扶你到厢房里休息?”朱皭顃问道。曲向楼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了,他担心曲向楼会支撑不住地昏倒。
曲向楼摇了摇头,手心直冒冷汗,她估计自己大概是气血浮动,才会有这么强的晕眩感,过些时候自然会恢复过来。“不用,我还要等风将军回来。”
“你还是到厢房里歇息一会儿吧!涤尘也许短时间里不会回来了,他去找……”朱皭顃突然住口,想起曲水楼的名字。曲向楼、曲水楼,风涤尘的未婚妻失踪一事定和眼前的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找涤尘是不是因为曲水楼的事?”朱嚼烦问道。
“你知道水楼?”
“她人在哪?”朱皭顃还没忘掉他来将军府是来问消息的。
“我还要问风将军呢!”曲向楼决定不说出曲水楼到吟风楼的事,在没清楚风涤尘对妹妹的感觉前,她必须隐瞒曲水楼的下落。她佯装出一副震怒的表情,瞪着朱皭顃,“难道舍妹失踪了?”
原来曲水楼是他的妹妹,瞧他一脸愤怒的神情,看来他是来找涤尘要人的,如今曲水楼意外失踪,自己却失言地说出涤尘搞丢曲水楼的事,“呃——这个……”
“水楼失踪了?”曲向楼故意加重语气、咄咄逼人地再问一次,为了逼真起见,她顾不得朱皭顃一脸尴尬的可怜表情。
朱皭顃勉强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她失踪的时候,涤尘和我尚在官中无法分身,接到她失踪的消息,涤尘就连忙出官去找她了。现在恐怕还在腾耀客栈等我带回令妹去向的消息。”他这一番解释,就是为了帮风涤尘洗月兑弄丢曲水楼的罪名,毕竟曲水楼是自己逃走,不是风涤尘将她赶出将军府。
曲向楼故意抱着胸站了起来,佯装使不上力又跌坐了回去。
“你在干么?”朱皭顃为曲向楼勉强自己的举动心疼不已。
她仍抱着胸,微微假喘着气。“我……要去找水楼。”
“你有伤在身,怎么找她?我瞧我还是先派人把涤尘叫回来,大家当面商量该怎么找到令妹才是。”朱皭顃不疑有诈地说着。他整个心思都在担心曲向楼的身体,依曲向楼的伤势,倘若真硬撑去找妹妹,很可能在大街上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