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沅青一声惊喘,难道她怀孕了?
“沅青,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文声马上问道,语气中充满关心。
“我……”
“沅青。”冯云终于出声低唤,本来木然的身子也凑到床前,担忧的双眸关心地看着她。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眸中有着重重的哀怨及浓浓的忧愁。此刻她只觉得冯云的眼神只是表示他在怕她说出真相,会毁了他清高的声誉,而且她不能说出真相,否则视她如亲妹的司徒大哥一定会杀了大少爷的。她不是担心他,而是不愿司徒大哥为了她而惹上官司。
“沅青,你倒是说话呀!”文声催促着,“你别怕,你把那个男人说出来,一切有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你做主。”他拍着胸脯保证。
沅青却只是摇头。
“司徒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当务之急是找回小姐吧!至于我的事,等小姐回来再处理也不迟呀!”
“是呀,她说的没错。”冯延年迫不及待地开口,“她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但救回湘云却是刻不容缓。”
文声想想,同意点头:“既然如此,我们马上行动吧!”他站起身来,直接面对伯父及父亲,“伯父,这事切勿张扬,请你在宾客面前代为掩饰。爹,请你在仆人间盘问调查,问问看他们最近是否有看见可疑的人事物。至于我,我会带着一队人马北上,由最快的水路往京城追去,湘云他们比我们早好几个时辰出发,我只希望我们这一路上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以冷静的口气述说着有条不紊的计划。
房内除了沅青之外,众人脸上皆是讶然。
“好小子,可真会装。”冯延年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也只有精明的人才能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瞒过众人耳目。”他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文声只是苦笑:“我先回房换件衣服收拾一下。”他道,立刻转身出门走了。
沅青僵硬地微笑,低垂的头颅只是无神地看着紧纹的双手。毫不觉众人已离开了房间,纷乱的脑子只有震撼。
她的肚子里有小孩了,是大少爷的孩子,她要当娘了,她该高兴的。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她又不免满月复愁苦。
她的这个孩子可是个私生子,而大少爷又好像不要这个孩子似的。而她,却又是大少爷所鄙夷的人。
天哪,她要怎么办?
“沅青,”一直待在床边的冯云担心地叫出声,“你这样什么话都不说的,已经好久了。求求你,至少说句话吧!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呀,不要什么都不说的。”
沅青仍然没有反应。
冯云忍不住伸出双手握出她的肩膀轻轻地摇晃:“说话呀,不要当哑巴。恨我,就骂我呀……”
良久,沅青终于有了些微的反应。只见她极缓慢地抬起头来,脸上仍是那副一成不变的微笑。看得冯云更觉心惊。
“别笑了。”冯云惊骇地叫道,“你打我、骂我,都随你。求你,不要再笑了。”
“大少爷,”沅青的笑容却绽放得更灿烂,“你怎么还在这里哩?你应该去找你妹妹呀,要不然小姐娇贵的身躯若发生任何意外,你可会心疼一辈子的哦!”还伴随着咯咯轻笑声。
“别这样。”冯云吼得更大声,“你若有什么怨恨,你就发泄出来呀!是我害你怀孕的,倘若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拿掉,反正以后日子还长……”
拿掉!沅青混沌的意识只听到这两个字。
满脸的笑意瞬间毁灭,苍白地冰冷迅速地占据在她脸上。她陡然推开冯云放在肩上的那双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床里边靠。晶黑的双眸射出来的全是冰冷的恨意。
“沅青……”冯云疑惑地叫道,不明白她的态度何以三百六十度转变。
“你走。”她尖声对他叫嚷,抖颤的手笔直指向房门,“出去做你应做的事,不要待在这烦我这卑贱的人。出去!”她高声地强调。
“不,你听我说,你并不卑贱……”
“我不要听。”沅青捂住耳朵大叫,声音甚至掩过冯云急切的解释,“我不要听,你走,你走……”
“不!你听我说。”冯云更是扑上床去强要扯开那捂住双耳的玉手。这一次,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讲出真心话,不再让以往的犹豫、懦弱耽误了他的行动,苦了他,也害沅青伤心。
“你放开我。”她叫着,试图挣月兑他钳制的双手。
“你听我说。”冯云压着她再次强调,“我知道我很笨,我不该说你卑贱,不该误会你跟司徒文声的兄妹之情,更不该骂你是妓女。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你知道我……我……呢……喜……喜欢你。从我在迎香阁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他鼓起勇气一古脑说完。
“你说完了吗?可以放开我了吧?”她冷冷地问道,对于他好不容易出口的告白则是一句也不信。脑子里偏执的部分一直尖叫着要他消失。
冯云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开了她,让她坐了起来。
“出去,马上给我出去。”她立刻又嚷,“如果你不出去,我就当场自尽在你面前。”她威胁,一点也看不出使假的样子。
“沅青……”冯云痛苦地低唤。
“去找你妹妹,不要烦我。”她森冷的眼珠里散放着怨恨。
冯云低叹口气,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什么她听了他的真心话后,态度却变都不变?难道,压根儿她根本不在乎他?
这想法让他更沮丧。
“好,我走。”他无奈地妥协,“可是你要答应我好好的待在这儿休息,等我回来。”他要求。
沅青迟疑了半晌,终于颔首:“我答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冯云听了还算满意地点头:“好,等我把湘云找回来后,我们再谈。”接着,他依依不舍地出门。
床上的沉青瞪着再度合上的房门,嘴角竟挤出一个苦笑,是如此凄凉、哀楚的苦。
她既非君子亦非大丈夫,这承诺,她又何必遵守?
③③
“听说你要到京城去,是吗?”风采玲着急地问着手脚不停歇的儿子。
“不一定啦,如果在半路上追到湘云,那我就不必到北京了。”
“如果追到了北京,你是不是可能追进宫去?”她更着急了。
文声谨慎地看了娘亲一眼,而后无所谓地耸肩:“如果必须的话。”继续着他的收拾。
“不。”风采玲低呼,一把扳过儿子粗壮的身子面对她,“答应我千万不要进宫去。”她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怎么了,采玲?”司徒青城却在此时进门。
好像见到救星似的,她立刻拉住他求道:“青城,你赶快阻止文声进宫呀!”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司徒青城心疼地拥着爱妻,双眼却询问地看向儿子。
文声耸耸肩:“如果湘云被掳进宫去,我自然也得追进去。”
“不。”风采玲近乎凄厉地叫道,“你不能进宫,千万不能去呀!”。如果文声进了宫,见到了他,那么那段掩藏二十多年的丑事难保不会曝光,到时文声……还会是她儿子吗?
仿佛明白妻子的恐惧似的,司徒青城也跟着功进:“如果湘云真的进宫了,那也是她的命,你也不该强追进宫。”意思是宁愿牺牲湘云也不愿儿子进宫冒险。
这话听得文声无名火熊熊怒炽。他不笨,当然猜得到爹娘真正担心的事,但因此而弃湘云于不顾,实在太过分了:“我绝不会任往事再重演一次。”他冷冷道,开口才猛然惊觉自己太过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