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可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凭着自己的美貌,一定会再遇上宠爱她的男主人,谁晓得却在中途让现在的主人买了去,唉!与她当初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虽说这个主人待她也不错,昨天甚至还说他们若想离开也能自由离开,但她总不能就这样跑到赞路那儿说要当他的女奴,男人啊……总得吊吊他,她若这样跑去,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要男人掏出钱来他才会珍惜,若是免费送到他面前,他很快就腻了。
想着赞路方才猴急的模样,阿比甘莎娇笑一声,露出胜利的笑容,他呀!忍不了多久的。
夕川不停地抚着白马的鬃毛,忍不住发出赞叹声。“好漂亮的马。”
为了能让她快些采药回来,军将借了她六匹马,每一匹马的色泽都非常光亮,眼神清澈,她不懂马,只觉得每一匹都好可爱。
“上去吧!”索日伸手到她腋下将她抱起,让她侧坐在马鞍上。
夕川因他的举动而显出羞意,他似乎对于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很泰然,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够自在,虽然知道他只是纯粹帮忙,但她心里仍是别扭的。
阿比甘莎轻哼一声说道:“倒不知什么时候主人变他一个人的了,每次都把咱们晾在一边。”
“主人。”石拍跑上前拉着她的长裙子。“我可不可以跟妳骑一匹马?”
“好。”夕川点头。
“你会骑马吗?”索日问道。
“我学得很快。”石拍立刻道。
“主人不会,你也不会,你们两个不能骑同一匹马。”索日摇头。
“石拍,你跟我一块儿。”阿比甘莎说道,以前的主人数过她骑马,所以这对她完全不是问题。
“我不要。”石拍在夕川脚边跳着,想跳上马背。
“别任性了。”阿比甘莎拖着他往另一匹马走去。“你啊!还太小,斗不过索日的。”
“什么?”石拍疑惑地看着她。
“上去、上去。”她示意石拍踏着马蹬上去。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夕川在索日上马时问道。
“石拍不会骑马,所以不能跟妳骑同一匹马。”他往后瞧了众人一眼,因为巴里呼玛也不会骑马,所以她与古比骑同一匹,其它三人则是各骑一匹。
“走了。”索日踢了一下马月复,率先奔驰而去,其它人则紧跟在身后离开军将府。
“索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夕川开口问道,她一手抓着马的鬃毛,一手抓着他的衣服,深怕自己掉下马去。
“没有。”他在心里估算着要往哪条路走。
“我觉得大家怪怪的。”夕川说道。“好象有很多心事。”除了阿比甘莎外,其它人今天都很少说话,她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有股不安的躁动。
“不用管他们。”他冷漠地说了一句。
夕川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不高兴的表情,第一次瞧见她的不悦,他还以为她是个不会动怒的老好人。
“妳不是要丢下他们回家吗?”
他的说法让她不舒服。“我没有丢下他们,他们……我是说我回家以后,你们还是可以继续过日子。”虽然她也舍不得跟他们道别,但她并不属于这里。
“什么日子?再被拍卖的日子。”他冷淡地说。
她一时哑然。“我是说……你们自由了,不用再当奴隶了。”
“有些烙印是去不掉的。”他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她听不懂。“烙印是什么?”
他以最简单的方式让她明了,他拉起她的手触碰自己眉心上的疤。
她因为这种亲密而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手,而后才明了他表达的意思,她忽然想起奴隶的额头上都有个烙印的图案,在她看来很像象形文字,他们说那是个“奴”字,但索日额上的不一样,他的额上已看不清字,因为他以刀削去了一块。
“只要额上有这个烙印,就逃不开奴隶的命运。”他看着远方皑皑连绵的山头,思忖着若能离开这儿到中原,他就能摆月兑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
夕川细细地触碰他突起的疤痕,秀气的黛眉因忧愁而攒紧。“没有这个,你们会好一点吗?”
他垂眼瞧她,发现她的神情忧郁。
“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不过我可以试试看,或许我能帮你们把额上的烙印傍去掉。”她回望着他。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晓得能不能成功,不过可以试试看。”在回去前,她能帮的就尽量帮吧!毕竟他们都待她很好。“晚一点你替我跟他们说。”
他盯着她,问道:“妳在妳的家乡也都对每个人这么好吗?”
她腼腆一笑。“我在我的家乡没有什么朋友,跟我最亲的是姊姊,不过我养了很多动物,有狗、小猫还有小鸟、兔子跟乌龟。”
“妳没有朋友?”之前她一直把朋友挂在嘴边,他以为她有许多朋友。
“我有,只是不多。”
柄中前她都是在家自学,她的玩伴大部分是动物,当然还有姊姊跟少数在家自学的小朋友,每个礼拜她会有一天和其它在家自学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但当时的她对动物比对人有兴趣,所以就算与其它小朋友在一起时,她依旧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跟家里的宠物玩。
柄中时她在女校就读,却很不能适应,这中间还休学了一年。她在班上总是静静的,当她好不容易跟几个同学说上几句话后,却又因为每个月的换位子而让她与她们渐行渐远,当她旁边的人换成不一样的同学时,她又得花时间适应,就这样反反复覆地,国中很快过去了。
念完国中,她在高中时进入男女合校,老师以梅花座来安排座位,她的前后左右都是男孩子,让她紧张得无法好好与他们说话。
靶觉到她的胆小,再加上男女青春期时的别扭,身边的男同学都不太找她说话,她只跟班上一、两个女生比较熟稔,可上大学后也失去联络了。
念完高中后,她不愿再进学校,姊姊也不强迫她,只让她继续跟着家里附近的一个中医师父学习中医。
“妳的家在哪?”他转了个话题。
“在很远……”
“很远的地方。”他接续她的话。
瞧着他冷淡的表情,夕川继续道:“我不是……”“敷衍”两个字彝族话怎么说?夕川张着嘴,却又不知该怎么将自己的意思完整表达。“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今天……今天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我画图给你看,画图很清楚。”
见她认真的伸手到袋子内拿出笔记本,他握住她的手。“晚点吧!在马上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一握上她的手,她白皙的脸蛋立刻浮上羞色,夕川本能地想缩回手,没想到他却握得更紧。
“你……”
“妳在家乡有喜欢的人吗?”他随口问道。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不过还是老实地摇头。“没有。”
“我听说汉人女子只要嫁了丈夫,一切都得听从丈夫的。”他又问了一句。
“以前是这样没错,但现在不见得是这样。”见他挑眉,她补充道:“我说的现在不是我们这个现在,是几千年后我的那个现在。”
他听得一头雾水,夕川也发现自己说得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于是道:“简单地说,是这样没错。”
她的话坚定了他原先的想法,只要得到她,她就势必得待在他身边,他的计画必须靠她来实现,他不能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