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喜事嘛!哪有折返的道理,更何况,夏天里淋点雨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他们又不是文弱的富家子弟。
彼向扬揽住侧坐的迎情,一手拉着疆绳,轻踢马月复后便在雨中奔驰行进。
大雨拍打在两人身上,迎情一手抓着他,一手按着头巾,还一边担心会从马背上摔下。
这荒谬的情景突然让她有些想笑,她的婚礼看来是无法按照正常程序来进行了,他们两人根本不像在成亲,反而像是在私奔,她没想到她的婚礼会这么的“与众不同”。
她的新娘礼服在倾刻间便已湿透,她顿觉冷意传来,而头上的凤冠和湿衣也变得有如千斤重。她试着不抱怨,可是当她打了第一个喷嚏后,她便无法制制地颤抖起来。
她又打个喷嚏,突然睁大眼叫道︰“等一下——”她拉下头巾,仰头望向他。“停——”
彼向扬低头看着她,雨水滴在她脸上,听见她着急地道:“停下来,我的鞋掉了。”
“别管了。”他低声回答。
她摇头。“不行,我……我可以不要坐轿,可是不能没有鞋,若是让人瞧见,我……你停下来好吗?”她抓紧他的衣裳,一脸焦急。
他叹口气,只好转过马首,跑了几步,发现她的绣花鞋躺在路中,他跳下马走上前,迎情低头注视着他弯身为她拾起红鞋。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道轰然巨响紧接而来,像是要将大地劈成两半。
迎情心头一惊,还未回神,就让胯下的白马吓得花容失色,只见它抬起腿嘶鸣,像是被雷声给吓着了,迎情在它昂首时,一个不稳,硬生生地摔下马来。
彼向扬才刚起身,就见她摔下,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她。
她惊叫出声,头上的凤冠摔落在地,弹了一下后砸上他的脚背,他咬紧牙,脸上透露着一抹严厉之色。
“我的凤冠掉了。”迎情狼狈地抱着他,试着解释,“马……受了惊吓,所以……”
“我知道。”他截断她的话,重新将她抱上马背,有些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踝,将绣花鞋穿回去,而后捡起那个能打断一个人脚背的致命武器,塞回她怀里。
“你在生气吗?”迎情蹙起眉心。
“没有。”他翻身上马。“我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他策马往前奔驰而去。
迎情没说话,她的婚礼真是糟透了,她无法怪他因此而心情不佳,但这又不是她的错,她也希望今天阳光普照、一切顺利,但这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也不是罪魁祸首,他不需要这么严厉的摆脸色给她看吧﹗
又奔过了一条大街,顾向扬才拉住缰绳,停在一个敞开的大门前,他俐落地下马,而后伸手向她。
“我有话同你说。”迎情紧抱着凤冠。
他抱下她。“进屋再说。”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一阵喧嚷声自大厅传来,易伯和宾客们撑伞跑出来。
彼向扬拉开她紧握在掌心里的头巾替她盖上。“抓好。”他话一说完,便拦腰抱起她,跨入大门。
易伯跑到两人面前。“少爷,你怎么抱着新娘,轿子呢?”
“在后头。”顾向扬的话随即被鞭炮声给掩盖过去,他大跨步地穿过前院,进入大厅。
宾客鼓掌喧闹,顾向扬没理他们,直接抱着新娘往内室走去,让众人感到一阵错愕。
“少爷,还不能进洞房,还没拜堂啊!”易伯紧跟在后头嚷嚷。
彼向扬瞪他一眼。“你没瞧见我们都湿成这样。”他绕过廊庑,踢开新房的门。
易伯耸耸肩。“反正少爷是铁打的身子,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彼向扬走进屋后,“砰!”地一声踢上门,打断他的话。
易伯暗自偷笑,继续未说完的话语,“不过,少夫人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千金之躯,当然要先换衣裳。”
彼向扬没理他,径自将怀中的迎情放下,掀开她的头巾,瞧见她在发抖。
“我有话同你说。”她皱眉。“你……”
“先换衣裳。”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两套干净的衣服,一套递给她。“你可以放下你的头盔了。”
“头盔﹖”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凤冠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头盔。”她浅笑道,将它放在桌上,而后抬起头正要跟他说话时,就见他月兑下外袍。
“你——”她惊呼,立即背过身子,可还是不小心瞥见他古铜色的肌肤,脸蛋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臊红。
“你最好快换衣裳。”他将湿衣丢在地上,心情愉快不少。
迎情摇摇头。“不用……哈啾……”她打个喷嚏,听见他月兑靴子的声音,双颊不由得感到一阵火热。
彼向扬走到她面前。“你不需要逞强。”
迎情一见他赤果的胸膛,急忙转开脸。“请你穿好衣服,我们还未拜堂,这实在不合礼数。”
彼向扬有趣的挑眉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还不是。”她转向他,却又在瞧见他赤果的模样时别开脸,猛地又打了个喷嚏。
“你不会自己换衣裳?”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他,他知道富贵人家的小姐向来都有婢女伺候更衣。
迎情一面对他赤果的上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感觉脸颊烧灼,血液全往上冲。
彼向扬以为她默认了,于是动手解她颈处的盘扣。
这个动作使得迎情猛地回神,她反射地后退一步,震惊道:“你做什么?”
“想让你不被冻死。”他将她拉近。
迎情大惊失色。“你不能月兑我的衣服,我们还不是夫妻,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紧抓着领口。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他皱眉。
“我……”她话未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他立刻拉开她的手,又解开她一颗盘扣。
迎情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我们还未拜堂。”她第一次对人生气。
“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他不懂她在执着什么。“只要我们换好衣裳,就立即出去拜堂,是你在这儿拖拖拉拉、不干不脆、耽误时间,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反悔吗?”他微怒道。
迎情轻锁眉心。“如果你想的话,我无所谓。”
她不在乎的话语让他升起一股无名火。“我冒着大风大雨去迎娶,你以为很好玩吗?除了弄得像只落水狗外,还得忍受那些瞎起阅哄的宾客——”
“这不是我的错。”她打断他的话。“你别将这些怪罪到我身上。”她绞紧双手。
他皱眉。“我没说这是你的错。”
“是吗?听你的口气,你似乎觉得我是个不祥之人。”她抬起下巴。“除了绣花鞋掉落外,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她再次重申。
他瞪她。“我说了我没有责怪你。”
她盯着他的眼,紧握的手这才松开。“是吗?那……很好,我只是想把一切都说清楚,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我不祥,但我不是。”她蹙紧眉心。“我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但我希望你不是这种肤浅的人,毕竟我们要相处很久,我不想为了这种事和你争论。”
“如果你说完了,就别乱动。”他扣住她的肩,又开始解她的盘扣。
“我自己能更衣。”她的视线始终停驻在他脸上不敢乱瞟。“我很抱歉方才反应过度,你说得没错,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当然能看……看我的……身子,只是我方才以为你或许会反悔,所以才阻止你,毕竟拜堂后一切才算是名正言顺,我很抱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你当然会跟我拜堂,不是吗?”
“我说了我会。”他解开她最后一颗盘扣,拉开宽大的新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