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骗我!还害我……害我……”
“失身?”褚英替她接着说。
“可恶!哇——”又羞又恶,号啕大哭起来。
褚英叹了口气,披上衣服,朝她走了过去。
“阿梨……”
“去死!”阿梨抓起近处茶几上的一只瓷杯,狠狠地砸向他。
褚英利落闪过,不悦地发出一声怒吼,“放肆!你居然敢对本王砸东西?!”
“我为什么不敢?!”阿梨吼得比他大声,“你不要脸!下流!卑鄙!无耻!龌龊!”
“你敢辱骂我?!”气呼呼的褚英又避过一个迎面飞来的物件,是茶壶!茶水泼了他一身。“该死!”
“该死的人是你!畜生!王八蛋!”怒极的阿梨很自然地骂出东瀛粗话。
“绷”的一声,褚英的忍耐线宣告断裂。
他暴吼一声,如箭般冲向阿梨。
“哇啊——”阿梨发现自己被狠狠钉在墙上,坚冷的墙撞得她一阵剧痛。
“本王警告过你,『王八蛋』这句辱骂最好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褚英真有语言天分,“王八蛋”的东瀛音发声得正确无误。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阿梨气疯了,根本忘记什么是痛。
褚英双眸倏地喷出烈火,扬起手,毫不犹豫“啪啪”两声,连甩了她两个清脆的耳光。
阿梨被他绝大的劲力打跌在地,不可置信,愕然地抚着自己的脸,嘴角渗出了血丝。好惨,她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惊愕的眸子宛如两把利刃,直直没入褚英的心口。
天,他打了她!
惊骇、悔恨、心疼、爱怜、不舍,诸多情绪,一古脑儿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
“你……打我?”在夺去她的身子,占尽她的便宜之后,他居然还打她!
艺木梨二十岁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头。
“本王爱新觉罗——褚英,尊贵的显赫的大清皇族,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辱骂我?”褚英咬着牙,硬着心,冷傲地开口。
她是什么?歌妓!暖床的工具!他发泄的玩物!
情何以堪?
阿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她零乱的衣服,模出一把短刃,含恨地往自己胸口刺下——
“做什么?!”褚英大吼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扭往她持刃的手,但利刃尖头已在她洁白的胸口划了一道长长血痕。“放手!”阿梨再也没有脸活在世上了。
“该放手的是你!放下刀子!”
“不要!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阿梨拚命挣扎。
褚英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力道的斟酌,暴力地扭掉她手中的短刃。
“啊——”阿梨痛呼一声,接着又被大力地摔到地上,他的大脚残忍地踩住她的手。
好痛!他是巨人,而她则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你想死?确定?”褚英冷冷地开口。
“呜……呜……”她发出心碎的悲鸣,真的不想活了,他这般残忍的对待,掏空了阿梨的全部。
强迫自己咬牙忍住心口的溃堤,褚英揪住她的青丝,强迫她仰起头,“想死容易,不过,先听听你死后的下场,本王会把你一丝不挂地挂在北京城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让中国百姓有眼福饱览东瀛美女的胴体,每个人碰一碰、模一模,让你做鬼也要受糟蹋。”
阿梨骇然地瞪大了泪眸,“魔鬼——”
“随你怎么说,你若敢死,就给本王试试看!”褚英退离她身旁一步,谁会相信他冷酷残暴的外表下,竟已痛得面目全非。
“呜……”阿梨又凄惨地哭了起来,这是不是一场恶梦?怎么还不醒来啊?
“哼!”褚英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在自己尚未崩溃得抱住她之前,他逃命似地拂袖离去。
“砰”的剧烈关门声,将阿梨彻底地击成一片一片,她仰躺在地,彷佛一只破女圭女圭,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不能死……也不可能再留在王府。
她要走!
是的,非走不可!
天香阁,北京城里闻名遐迩的窑子。
换了一身男装的阿梨,失魂落魄地走了进去。
“哎哟,这位小爷,长得可真俊啊!”老鸨见他衣着华美,忙不迭过来招呼。
阿梨没有反应,一双灵美却哀凄的美眸,顺着楼梯,直直往上瞧。
“这位小爷,您是要先喝点酒,用点膳?还是愿意先听哪位姐姐妹妹弹琴唱曲啊?”老鸨笑说,这小子呆模呆样的,肯定是为她楼里的哪个姐儿失魂落魄了。
“绮……罗……”阿梨吐出了这两个字,眼光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方向。
“绮罗?!”老鸨笑不出来了,“您要找绮罗?!”她上下睨着他。这小子有几两重,敢指名点她天香阁的招牌!
“小爷啊,绮罗姑娘的名号响叮当,要见她可是不容易的,您有多少诚意啊?”诚意指的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阿梨丢给她一个沉沉的包袱,老鸨打开之后,差点昏倒,围在一旁的天香阁姑娘也都发出尖叫。
“这……这些……都要给我?”啊啊!沈甸甸的黄金,亮晶晶的珠宝首饰,光熠熠的金叶子,大概是她天香阁三年的营收。这诚意真是大得不得了啊!
“拿去吧,我不要了。”阿梨彷佛游魂般的“飘”过那群被珠光财气炫得目瞪口呆的人,上了楼,朝着发出熟悉琴声的闻香斋走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拄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巧手抚琴,绝代风华的花魁,让她面前听琴的男子压根忘了杯中美酒,只一径对着她傻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喝!”美人的琴声嘎然终止,突然闯进来的人影让她差点大叫。“你……你你你……你来做什么?”顾不得有客人,她赶紧趋前扶住阿梨,“怎么回事?怎么这般失魂落魄?”
见美人扶着一个瘦小却清秀的男人,闻香斋的客人——钱飞虎老大不高兴了。
“绮罗姑娘,你现在招待的该是本大爷,怎么可以无视于我,去碰别的男人?”要碰也该碰他吧!
“钱大爷,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您请回吧。”不愧是花魁,绮罗冷淡地下逐客令。
“你……你居然为了这毛小子要赶我走”他是谁?!是谁?!”钱飞虎气得跳脚,原来美人喜欢这种病奄奄的文弱书生,把他这昂藏威武的男子汉丢到一旁。
“呜……师兄……”阿梨突然扯住绮罗的衣袖,唏哩哗啦地掉下眼泪。
“师——兄——”钱飞虎的下巴掉到地上了。是那小子叫错,还是他听错?
绮罗倒吸口气,差点昏倒。
“小师弟,你又开玩笑了,我是『师姐』。”绮罗心平气和地提醒她,又风姿嫣然地转向钱飞虎,抛了一个媚笑,“钱大爷,真对不住,我这小师弟脑子有点异常,老是搞不清楚男女性别。”说着,暗暗捏了阿梨一把。
“呜……”阿梨一痛,掉出了更多泪水。
“真……真的吗?”钱飞虎半信半疑,不过瞧这小子本身就不男不女,那哭劲比娘儿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他真分不清性别,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当然是真的了,钱大爷难道不信我的话?”又是一个令人销魂蚀骨的媚眼攻势。
“相信!当然相信!”打死钱飞虎,他都不会再怀疑眼前这个妩媚的尤物是个男人。
“既然相信了,钱大爷,就麻烦您给我一个方便,先请回,让我先安抚这个小师弟,他可是恩师的一条命脉,万万不能缺损的。”绮罗嗲声嗲气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还会留有魂魄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