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C教官!我们小妹妹差丽的胸部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什、什么话呀!兰西错愕圆张的小嘴,在雅各的轻笑声中总算忿忿合上。
“你没说她们今天要来这里。”他笑着落井下石。“你忘啦?”
被他说中的女人恼羞成怒,红着脸背过身去。“你三个月不准碰我!”
“多么不容忽视的挑战。”说完,立刻将她扑倒在地。
“我叫你别碰——”
“兰,我爱你。”
她再次瞠目结舌,他狡计得逞乘胜追击,小木屋再度春色无边。
这是冬眠结束之后的第一年,他与她在法国某酒乡小镇共度的早春三月。
两人曾经一度紧张、一度陷入胶着的感情,正以文火慢熬甜蜜加温中。
一顿午觉醒来,山上夜风朔大,他的体温已经无法暖和她。
雅各摇醒怀中好梦方酣的女人。“起来了,兰,回旅馆再睡。”
“嗯。”她哼着转身,把脸赖入他心口磨蹭一会,困困地打呵欠。
“起来,我们去吃晚餐。”
“嗯……”她娇娇应声,把凉凉的双手探入他温暖的外套下。“几点了?”
“六点二十七分。”这种天气大概十一、二度,还不到冷。“会冷吗?”
“不会。”
兰西异常乖顺的模样逗出雅各的笑意。
她起床的时候跟别人不一样,不仅没起床气,脾气特别柔顺而且爱腻人,也开始学会腻在他身上了。以手背量完她微凉的额头与面颊,手掌顺势捧住娇艳素雅的脸庞,他低头亲吻她一会,催她起身下山。
山路蜿蜒曲折,因为国家富庶即使是没人居住的偏远山区,也体贴地留有盏盏灯火为夜归人照路。走在前面听不见小姐随后跟来的脚步声,雅各回头,看兰西边走边抹着爱困的脸,偶尔停步下来,探头眺望山下夜景。
山顶下的万家灯火离他们有一段宜人的距离,有点远又不会太远。
望着熟悉的夜景,兰西出神呢喃:“每年这个时节,我最喜欢来这里了。”
原来每年二、三月,她是躲来这里“过冬”了,难怪总是不见人影。
停步等她的雅各看她又抹脸又打呵欠,似乎还是很想睡觉。“走了。”
这两年有时,他必须回头催一催刚从冗长冬眠苏醒的她,担心她一站着就不走,或是忘了他在前面等她。偶尔,她还是会有片刻失神,但渐渐地她不再下意识望着天空,像是等谁来接她走,她飘移不定的眸光最后总会落定在他的身上。
从山底下的灯海收回飘远的视线,兰西斜眸一瞅在前面等她的沉静身影,开步走向他。走着散步着,她不时打量着前方那个不用白不用的背影,忽然几个小跑步她跃上他背部。已习惯她出奇不意的玩心,他笑着稳稳接住本性活泼好动的她。
只要她愿意接近他,她想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只要跟她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探头看着雅各永远老神在在的双脚,兰西愈看愈不满,不免记起那年去哥伦比亚救老布,他背她下山的情景。那条山路明明又泥泞又湿滑,他背着她走那么久,脚步居然没打滑跌过一次!她忿忿然盯着那双沉稳得不象话的长腿,上半身愈探愈出去,两人的重心于是愈来愈不稳。
“我跌倒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哪有!”口是心非地蒙住雅各愉快的冷瞳,指挥他模黑前进,两人同心协力着跨步向前走。他膝盖是长眼睛,都不会走偏的!“左边左边,左边啦!”
“往左会撞到护栏吧?小姐,你就那么想看我跌倒?”恍然大悟,刻意将顾人怨的尾音曳长又放淡。“你在我面前跌倒过一次,想要扳回一城啊?”
“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记那么牢干嘛?”早已忘了这件糗事,兰西忿忿不平地放开他眼睛,改为勒住他脖子咄咄逼问:“你有看到我跌倒的样子吗?”
“看得很清楚,还挺难看的。”脖子被两只气不过的手臂倏然一勒,有被虐狂的男人轻笑出来,她总是能轻易惹出他的笑声,将他以为没有的青春期带回给他。
“在学校那几年,你为什么老是那么晚才睡觉?我每次——”倏然住口。
他晚睡是为了等她经过?那么晚才睡就只为了看她打靶完经过的身影吗?
兰西瞠目微讶,探出错愕的小脸与脸色局促不自在的酷面男对看许久。
一直以为他面无表情、面容平板像僵尸,其实……兰西将脸颊依偎在雅各微微僵住的俊颊旁,淡淡微笑。他在她面前的表情很多,有喜、有怒、有不安、有被猜中心事的尴尬。
“所以,每年圣诞节的黄金假期你都刻意安排值班,也是为了陪我?”
雅各仰起眸,瞥了瞥似乎觉得他现在这种不安状态非常有趣的女人一眼。
“嗯。”
依赖在他颈项的两臂一收,她倾前像只啄木鸟啄啄他唇角:“谢谢你。”
目前她只能回鹃他的深情这么多,她希望当有一天她对他表白时是时机到了、
心情到了,在最好的状态献给他她最真诚的心意,而不是因为他这种痴心等待的感动勉强响应,这样只会侮辱这个男人,她和他的自尊心也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能用来施舍或当礼物镇赠。至少,他和她的绝对不能够。
“今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了一会,见他不吭一声完全不捧场,她不禁皱眉:“你不问什么地方吗?”
前进了几步路,雅各才仰高眼瞳淡淡瞄她。“你带我去就是了。”
他的无条件信任听得兰西心头一阵纠结。
这几年来,这男人一直在等她注意到他的存在、等她正眼看他,在她情绪最不稳的那几年,他一定很想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又怕她不高兴,只好远远地守护,不敢靠得太近。如果她一直没睡醒过来他该怎么办啊?怎么这么笨?大笨呆,好笨。
“……我听见了,小姐。”
铛铛,铛铛,铛铛……
七点一到,古老的钟声从对面山上低沉而优扬地敲过来。
铛铛,铛铛,铛铛……
“这个钟声很好听很舒服,每年除夕夜从七点开始,都会敲十二下。”兰西一听见老教堂的钟声沉沉敲起来,就赶紧拿出预备好的东西,原本枕在雅各肩头与他抬杠打屁的小脸微红,悄悄隐退至他脑后。
“这个给你。”
横伸到雅各面前的小拳头摊开,掌中捏着精致的红包袋,他看得楞住。
“今天是除夕夜,这个红包给你压岁用,这是中国人过年的习俗。”
呆呆望着久违的红包袋,雅各情难自抑,喉咙竟然梗塞住。
他母亲是台湾人,他的旧名TC是台湾与母亲姓氏的缩写。过年拿压岁钱他当然不陌生,他怎会不知道拿压钱的习俗,他只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而已。
“你呀,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这是荒郊野外,不能以他喜爱的方式回报小姐的一片心意,他只能以调侃掩饰心中的感动。“我钱赚得好象也比小姐多一点。”
“钱赚多就臭屁啊!”
不甘示弱的拳头在他眼前挥舞着,人缩在他脑后仍不肯出来,雅各轻轻笑着。
“管它谁大谁小,习俗怎么规定不重要,适合我们就好,有红包有压岁钱才有过年的感觉。”将他含笑的面容扳转过来,她脸色赧红地指着山上。“我们往那里走,大姐在等我们围炉。”
“大姐?军医吗?”
“嗯,她和麦克丈夫在这里买了一座农场定居,我们要往上走,别让大姐等太久,红包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