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载我——”信步走下台阶,由于天色渐暗,她无心搭理后头的人,专心看
“哦?”懒洋洋的声音里,有着挡不住的窃喜。
“到最近的站牌等公车。”死也不要坐他那辆招摇的银灰色法拉利回公司,这阵子已经太多女人坐着那辆车随这位大众情人进进出出,来去他位于新大楼顶层的豪华住宅,只要是加班晚一点的员工全有幸目睹,因而流传出“上车等于上床”的联想句。
南宫隼的得意狠狠被击碎,他控制不住暴戾之气,野蛮抓回拾级而下的女人,无情的一抿嘴,“要就搭完全程,否则自行想办法。”再如何任性妄为,谅她一介女子也不敢独自待在夜雾笼罩的荒山野岭。
“先放手。”王八蛋、龟儿子,竟敢威胁她?
惊惧地盯着深不见底的石阶,佟澄空实在怕死了衍生自他的种种楣气,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全冒了出来。老天,这个煞星若一个不留意,害她摔断脖子,她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有进步,脸色发白了。南宫隼慢慢放开她,分不清心里那股夹杂着温柔与疼惜的感情,是不是代表他正一步步陷入某种情愫的漩涡之中,往万劫不复之路迈进。以往那些为了生理而结合的女人,刁蛮、任性的也不少,但能将之发挥光大,不致使人反胃的,天地之大唯有佟澄空而已。
“怎么样?”很小心让声音保持在固定的音律上,南宫隼的心里有些紧张。
佟澄空轻快地跳下石阶,不屑地一哼,“不必麻烦,本小姐自己想办法。”
她实在太过分,过分得地想破戒痛揍她一顿,或摇去她的固执。南宫隼怒不可抑地往下冲,速度之快,骇得纺织娘全襟了声不敢再唱和。
听到后方一连串急促的跑步声,佟澄空回头,见南宫隼像自强号火车头一样疾驰而来,为保长命百岁,她赶紧返到边边让过。
老天保佑,这人可不能摔死!
噫,为何还不能死?追望擦身而过的火车头,她慢下脚步,迷惘地搔着头发,以龟爬的速度下阶梯,漫步过羊肠曲径,走到产业道路时,夜幕已将天际包围。
零零落落散置在山区的几盏路灯,亮着昏昏黄黄的灯光,未能将湿寒气除尽,反而制造了光与影交错的悚人视觉,无意间挑起凝重的氛围。
她开始感到孤单,又有些害怕。
死南宫隼,这个没心没肝没肺的畜生,居然真将一个肩不能扛、脚不能踢的弱女子拋在最佳的弃尸地点于不顾,自个儿跑掉。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和他说上一句话了,绝、对、不、要。
奇异的,想到无情无义的南宫隼,佟澄空一肚子滚滚熔浆,体温惊人的增高为百来度,炽热撩身的温度将恐惧付之一炬。
暗自咒骂了不到两分钟,佟澄空猛地看到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主角,正在不远处,姿势优美的坐在一辆名贵的跑车车盖上。
“再给妳一次选择的机会。”面无表情地等她靠近,南宫隼偷偷将憋在心坎那口躁气吐
坐立难安地等了好半晌,迟迟不见佟澄空下来,他担心得几乎白了头,才要折返,幸好她已经气冲冲出现在路的那头。
虽然说苦在这里一样没面子,他还是庆幸自己把持得住,没急急往回冲,让她笑话。
辈事三天来,佟澄空和每个人都聊得很愉快,独独冷落他。为了保有自尊,他拉不下面子求和,任由焦躁的情绪一再干扰自己,可恶的她也乐得视他于无物,维持工作上的客套。越是如此,他越想打破那道藩篱。
她曾经属于他……不,事实上,他早已将她视为所有物。她玲珑的娇躯处处瀰漫着他的气息,眉睫之间盈满的掘强、高扬的下巴与架骜不驯的红唇皆属于他,谁敢说唯一熟悉她身上每一吋肌肤的人,不该拥有她。
抗拒的只有她自己而已,他的迷惑与排拒经过沉淀与整理,已化成浓烈而不知名的情感。佟澄空会发现他要她的心有多强烈,等他武装好心情,她便清清楚楚的知道。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跟这只自大的猪说上一句话了,绝、对、不、要。佟澄空瞇着怨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投注在他脸上,行经他时刻意放慢速度,让他看清楚她有多么厌恶他。
他会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武装,是因为每当她用这种轻视的眼神看他时,他的行为就会月兑轨、失控,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更甭说是依照常态般诱哄她,何况这个该死的女人也不知浓情蜜意那一套,害他得从头模索起。
南宫隼气岔地看她走过他身边,愤怒的身影越行越远。僵硬地跳上车,跟在她后头,他决定惩罚她,让她多走几步路,看能不能因此软化那颗小脑袋瓜内的掘脾气。
也许是星光太灿烂,清幽的美景太迷人,又或许是他根本舍不得佳人太累,南宫隼勉强撑过十分钟,见佟澄空丝毫没悔意,走得颇自得其乐,忽然觉得被冷落了。
突地加快车速,越过佟澄空停住,他下车等待,打定主意拉她进车陪他共享寂寞。哪知事事未能尽如人意,后方不知打哪儿冒出一辆小货车缓缓驰来,只见佟澄空瞥瞥他,得意的一笑,手慢慢挥出,差点瞪掉南宫隼的眼珠子。
舍弃现成的车子不少,她竟然情愿冒生命危险,随便搭乘陌生人的便车?
想抓回她已经来不及,南宫隼又急又气地望着佟澄空顺利坐上车,货车驶经他身旁时,洋洋自得的人甚至探出车窗扮了个大鬼脸向他致意。
南宫隼心急如焚,慌忙挑上车紧追上去。不一会儿,标榜竞速的跑车便追上载满龙眼、荔枝的小货车,在狭窄的山路并驾齐驱。
“小姐,边啊那个少年耶妳八没?”夹在中间的果农太太,指指逆向行驶的南宫隼,有些惊慌。最近治安很坏。
“我不八伊,伊一定是歹人。”临窗的佟澄空岂会没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南宫隼,她根本懒得理他。
“少年耶,阮即平有三个人,你是拚卖过玩的,嗯通‘麦吃嗯讨赚’。”粗粗壮壮,看来和太太一样朴实的老运匠,语重心长,威吓地提高洪亮的嗓门。
“‘偷拐鸡嘛要一把米’,今吗的少年家实在是捡角。”老太太感叹的摇摇头。
佟澄空捂着嘴,偷偷的笑。她始终觉得台语的俚话简单俐落,短短几个字,其意境往往深远得令人拍案叫绝。
看她笑成那样,那对老夫妻看来人很好的样子,南宫隼忐忑惊惶的心才算落下。
“阿伯,伯母,代……事不是……是……安……仍啦,因为我……两个……冤家……南宫隼双脚地吐着不甚流利的台话,怎么表达怎么不完整。
“讲啥货,听拢没。”老太太一头雾水的看向老伴。
“少年耶,抚你归气讲国话,阮勉强啊听。”老先生实在听不下去。
俨然以局外人之姿做壁上观的佟澄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看她笑得如此快乐,南宫隼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是我的某。”突然,南宫隼绽出个中规中矩的笑容,边注意有没有来车,边着急万分地倾诉心中之苦,“刚刚我们两个在讨论生小孩的事,她爱漂亮坚持不肯生,我一急之下就大声了点……”
“南宫隼,你别胡说!”佟澄空僵住笑容怨声斥责,当下引来两位老人家狐疑的测目。
“都是我不好,不该强迫她生小孩的,难怪她生气。”他轻轻、极其无奈的摇头,表情十分落寞,兀自用两位老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嘀咕”道:“结婚三年,我只是个盼子心切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