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绿?”佟青露怀疑地出声。
“我唯一的女儿,现在在那鲁攻读硕士。”樊老爷提起女儿,便笑脸满面。“她好象跟你同年。”
“她以前在哪里念大学?”老天不会这样打击她的。
“本来盈绿在台中念大学,大三的时候转到台北……青露,你的脸色很差。”樊老爷慈祥的面容揉和着诧异,青露似乎很惊讶。
“对……对不起,樊爸,我……我……”佟青露突然觉得她受不了了,成串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猝涌出来,她止不住。樊盈绿,她早该想到的。
“怎么了?”樊老爷想将她纳入怀里,佟青露摇摇头迭步后退,哽咽得说不话来。
樊夫人也奇怪地转过身来。
“爸、妈,我回来了。”
佟青露听到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口归零。她没勇气回头去看,看了,她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盈绿,过来。”樊夫人疼爱地亮起笑脸,敞开双臂。
“你们?”樊盈绿纳闷地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和好了?”妈会踏进这露简直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
佟青露慢慢转过身,她看到了骞然瞪大眼睛呼不出口的樊盈绿,那个当年背叛她的生死至交。
“青露!”樊盈绿轻易认出那张带泪的脸。
“我希望这不是真的。”佟青露捂着嘴,快步离开樊家。难怪樊爸要介绍他的女儿时,樊御军会唐突地打断话。他一直知道他妹妹就是伤她心的人,那晚他的行为是在弥补还是加深伤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露很伤心。
“我……我……”樊盈绿几乎提不起勇气说出她的罪行。
“你说啊!”樊老爷粗声质问。铁定是盈绿做了什么对不起青露的事。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樊夫人走过去护卫女儿。
“妈,不碍事。”樊盈绿拍拍母亲,直直地望着父亲。“我抢了青露的初恋男友。”
“你什么……”樊老爷气得脸色发白。
樊夫人赶紧扶住他。“老爷,如果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咱们家盈绿也不会介入人家……”
“不准再替她驳辩!”樊老爷浑身发抖,樊夫人为免过度刺激他,只得忍着气。
“妈,你一定不晓得青露是我的好姊妹。”樊盈绿惭愧地低下头,喃喃低语。
啪!樊夫人用力地赏了女儿一巴掌。樊老爷和樊盈绿被她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
“这辈子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樊夫人阴冷地凝视女儿,同情起佟青露。
※※※
“邱婶说可以在这找到你。”樊盈绿坐上翘翘板的另一头,和彼端的佟青露形成角力赛。
佟青露侧望着操场上嬉戏的孩童,沐浴在余晖中的容颜惨白依旧。她安安稳稳地坐在接近支点的翘翘板上,静止的姿态未因侵入者的到来而骚动。时间静止在她永恒的缄默里。
“你还不能释怀过去吗?”樊盈绿声音是羞愧的。
佟青露平视远方,不作答。
“我和齐在我们毕业的那一年年底就分手了。”这对她有任何意义吗?她希望找回这段友谊。
佟青露默然不语,几成了化石。
“事实上,他心里爱的人是你。”这是事实,他只是一时被诱惑了。
佟青露拒绝去想。
两相静默中,球场上打球的孩童不慎将球投歪了,篮球直直朝她们飞了过来。佟青露接过球反手扔回给面带歉意的孩童,石化的姿势总算有了动静。
“我和齐会在一起,其实……”她该如何解释她的任性妄为。
“不要再提了。”佟青露平静地阻止她。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疤,再掀它也无济于事,反而更痛。
“你愿意愿谅我吗?”听青露的语气,她好象不在意了,可是她下午哭得好伤心,如果真不在意一切就不会哭了。“我找了你三年想解释,你都不在国内。”
“你在蓄意杀了人以后,才说你是无辜的,你想被害者的家属有可能相信你,让你去祭拜被害者吗?”佟青露十分冷淡。
樊盈绿的脸色由白转灰。青露将她形容为杀人凶手,很伤她的心。
“樊御军是你的帮凶。我不明白,是不是我曾经哪里冒犯过你们,惹得你们连手一再打击我?”佟青露冰冷地望着她。“如果我告诉你,你背叛我的那一夜,我整夜和你伟大的哥哥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很快乐?”
原来青露知道了一切。这样也好,很多事情都该摊开来讲了。“我知道。”樊盈绿极为小心讷讷地说:“那晚你醉得很厉害,我看到大哥搂着你离开。”
“你知道!”她严厉地皱起眉头。“所以你们是狼狈为奸啰?”她一直不愿意再去抹黑樊御军不光明的性格,事实却不容她如此。
“不是这样……”青露咬牙切齿的样子颇为狰狞,她对大哥的成见很深。
“你大哥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以夺取女人的童贞为乐。你呢,以抢夺人家男友为目标。能不能请教一下,这是樊家人的特性吗?”她知道这么说失却了公平,但她无法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讲求厚道。
“不是。”樊盈绿大声反驳。“大哥爱你,他盼了你三年。”
“他可以盼了全世界的女人无数年。”她讥讽地扬起嘴角,全盘否定樊御军的人格。
“听我说好不好?你不要像妈妈一样为了爸爸否定了大哥。”她焦急地移动位子想接近彼端的人,翘翘板马上失去平衡,高低翘。
佟青露跳了下来,决定退出角力场,不愿自我虐待。
“青露,我求求你听我说。”樊盈绿疾追过来拉住她。“你到底在气大哥什么?是你让大哥空等了你三年的。”她越说越气。
佟青露匪夷所思地顿住脚步。“我让他等了我三年?你们很擅长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樊家人有了掠夺的天性还不够,必须有狡辩的能力做为月兑罪的后盾是吗?”
“如果你了解大哥,就不会说这种话了。”樊盈绿加大音量,无法容忍任何人亵渎她大哥。
“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在得足便不发一言离去的人!他的行为像强暴犯,你知不知道吗?”为了胜过对方,佟青露扯开喉咙跟着吼。
经她这么一吼,樊盈绿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点在哪里了。她大哥拉不下自尊上台北找青露,怕她心里惦着齐,备受煎熬地守在南投静盼青露到来。青露以为大哥恶意遗弃她,恨大哥的无情。她根本没看到大哥留的纸条,所以她没到南投找他。
在花房乍见青露之时,她还以为大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把青露盼来了,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哥留给你的纸条,你没看到吗?”难怪青露的歧见那么深。
“鱼帮水,水帮鱼。你们的默契很好。”佟青露凛着脸,极力克制沸腾的怒火。
“他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樊盈绿火大地附在她爱理不理的脸旁咆哮。“那一天晚上我妈打电话叫他回去,因为她和我爸爸又为了某件事僵持不下。每次她想扳回面子,她就会叫大哥回去评理,顺便让爸难堪。那天晚上妈和爸的争执特别激烈,大哥不愿放下你,拒绝回去。妈气不过假装心脏病发,住进医院里,要医院的人通知大哥。大哥不忍心叫醒你,留下纸条匆匆赶回去,当他发现那是场骗局再赶回台北时,你已经退房了。”
“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吗?”这种理由太薄弱。
“我知道,大哥当然也知道。如果你了解他这个人你就会明白,他不擅于为自己的行为、立意做辩解。他习惯被动,能让他打破这种习惯的唯有你,他主动来参加我们的毕业舞会全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