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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陌生人 第20頁

作者︰唐瑄

「盈綠?」佟青露懷疑地出聲。

「我唯一的女兒,現在在那魯攻讀碩士。」樊老爺提起女兒,便笑臉滿面。「她好象跟你同年。」

「她以前在哪里念大學?」老天不會這樣打擊她的。

「本來盈綠在台中念大學,大三的時候轉到台北……青露,你的臉色很差。」樊老爺慈祥的面容揉和著詫異,青露似乎很驚訝。

「對……對不起,樊爸,我……我……」佟青露突然覺得她受不了了,成串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地猝涌出來,她止不住。樊盈綠,她早該想到的。

「怎麼了?」樊老爺想將她納入懷里,佟青露搖搖頭迭步後退,哽咽得說不話來。

樊夫人也奇怪地轉過身來。

「爸、媽,我回來了。」

佟青露听到一連串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在門口歸零。她沒勇氣回頭去看,看了,她怕自己會徹底崩潰。

「盈綠,過來。」樊夫人疼愛地亮起笑臉,敞開雙臂。

「你們?」樊盈綠納悶地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和好了?」媽會踏進這露簡直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事。

佟青露慢慢轉過身,她看到了騫然瞪大眼楮呼不出口的樊盈綠,那個當年背叛她的生死至交。

「青露!」樊盈綠輕易認出那張帶淚的臉。

「我希望這不是真的。」佟青露捂著嘴,快步離開樊家。難怪樊爸要介紹他的女兒時,樊御軍會唐突地打斷話。他一直知道他妹妹就是傷她心的人,那晚他的行為是在彌補還是加深傷口?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青露很傷心。

「我……我……」樊盈綠幾乎提不起勇氣說出她的罪行。

「你說啊!」樊老爺粗聲質問。鐵定是盈綠做了什麼對不起青露的事。

「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樊夫人走過去護衛女兒。

「媽,不礙事。」樊盈綠拍拍母親,直直地望著父親。「我搶了青露的初戀男友。」

「你什麼……」樊老爺氣得臉色發白。

樊夫人趕緊扶住他。「老爺,如果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咱們家盈綠也不會介入人家……」

「不準再替她駁辯!」樊老爺渾身發抖,樊夫人為免過度刺激他,只得忍著氣。

「媽,你一定不曉得青露是我的好姊妹。」樊盈綠慚愧地低下頭,喃喃低語。

啪!樊夫人用力地賞了女兒一巴掌。樊老爺和樊盈綠被她出其不意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

「這輩子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樊夫人陰冷地凝視女兒,同情起佟青露。

※※※

「邱嬸說可以在這找到你。」樊盈綠坐上翹翹板的另一頭,和彼端的佟青露形成角力賽。

佟青露側望著操場上嬉戲的孩童,沐浴在余暉中的容顏慘白依舊。她安安穩穩地坐在接近支點的翹翹板上,靜止的姿態未因侵入者的到來而騷動。時間靜止在她永恆的緘默里。

「你還不能釋懷過去嗎?」樊盈綠聲音是羞愧的。

佟青露平視遠方,不作答。

「我和齊在我們畢業的那一年年底就分手了。」這對她有任何意義嗎?她希望找回這段友誼。

佟青露默然不語,幾成了化石。

「事實上,他心里愛的人是你。」這是事實,他只是一時被誘惑了。

佟青露拒絕去想。

兩相靜默中,球場上打球的孩童不慎將球投歪了,籃球直直朝她們飛了過來。佟青露接過球反手扔回給面帶歉意的孩童,石化的姿勢總算有了動靜。

「我和齊會在一起,其實……」她該如何解釋她的任性妄為。

「不要再提了。」佟青露平靜地阻止她。傷口好不容易結了疤,再掀它也無濟于事,反而更痛。

「你願意願諒我嗎?」听青露的語氣,她好象不在意了,可是她下午哭得好傷心,如果真不在意一切就不會哭了。「我找了你三年想解釋,你都不在國內。」

「你在蓄意殺了人以後,才說你是無辜的,你想被害者的家屬有可能相信你,讓你去祭拜被害者嗎?」佟青露十分冷淡。

樊盈綠的臉色由白轉灰。青露將她形容為殺人凶手,很傷她的心。

「樊御軍是你的幫凶。我不明白,是不是我曾經哪里冒犯過你們,惹得你們連手一再打擊我?」佟青露冰冷地望著她。「如果我告訴你,你背叛我的那一夜,我整夜和你偉大的哥哥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很快樂?」

原來青露知道了一切。這樣也好,很多事情都該攤開來講了。「我知道。」樊盈綠極為小心訥訥地說︰「那晚你醉得很厲害,我看到大哥摟著你離開。」

「你知道!」她嚴厲地皺起眉頭。「所以你們是狼狽為奸?」她一直不願意再去抹黑樊御軍不光明的性格,事實卻不容她如此。

「不是這樣……」青露咬牙切齒的樣子頗為猙獰,她對大哥的成見很深。

「你大哥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以奪取女人的童貞為樂。你呢,以搶奪人家男友為目標。能不能請教一下,這是樊家人的特性嗎?」她知道這麼說失卻了公平,但她無法在不公平的情況下講求厚道。

「不是。」樊盈綠大聲反駁。「大哥愛你,他盼了你三年。」

「他可以盼了全世界的女人無數年。」她譏諷地揚起嘴角,全盤否定樊御軍的人格。

「听我說好不好?你不要像媽媽一樣為了爸爸否定了大哥。」她焦急地移動位子想接近彼端的人,翹翹板馬上失去平衡,高低翹。

佟青露跳了下來,決定退出角力場,不願自我虐待。

「青露,我求求你听我說。」樊盈綠疾追過來拉住她。「你到底在氣大哥什麼?是你讓大哥空等了你三年的。」她越說越氣。

佟青露匪夷所思地頓住腳步。「我讓他等了我三年?你們很擅長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樊家人有了掠奪的天性還不夠,必須有狡辯的能力做為月兌罪的後盾是嗎?」

「如果你了解大哥,就不會說這種話了。」樊盈綠加大音量,無法容忍任何人褻瀆她大哥。

「我為什麼要了解一個在得足便不發一言離去的人!他的行為像強暴犯,你知不知道嗎?」為了勝過對方,佟青露扯開喉嚨跟著吼。

經她這麼一吼,樊盈綠終于知道問題的癥結點在哪里了。她大哥拉不下自尊上台北找青露,怕她心里惦著齊,備受煎熬地守在南投靜盼青露到來。青露以為大哥惡意遺棄她,恨大哥的無情。她根本沒看到大哥留的紙條,所以她沒到南投找他。

在花房乍見青露之時,她還以為大哥終于守得雲開見日出,把青露盼來了,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大哥留給你的紙條,你沒看到嗎?」難怪青露的歧見那麼深。

「魚幫水,水幫魚。你們的默契很好。」佟青露凜著臉,極力克制沸騰的怒火。

「他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樊盈綠火大地附在她愛理不理的臉旁咆哮。「那一天晚上我媽打電話叫他回去,因為她和我爸爸又為了某件事僵持不下。每次她想扳回面子,她就會叫大哥回去評理,順便讓爸難堪。那天晚上媽和爸的爭執特別激烈,大哥不願放下你,拒絕回去。媽氣不過假裝心髒病發,住進醫院里,要醫院的人通知大哥。大哥不忍心叫醒你,留下紙條匆匆趕回去,當他發現那是場騙局再趕回台北時,你已經退房了。」

「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嗎?」這種理由太薄弱。

「我知道,大哥當然也知道。如果你了解他這個人你就會明白,他不擅于為自己的行為、立意做辯解。他習慣被動,能讓他打破這種習慣的唯有你,他主動來參加我們的畢業舞會全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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