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水薰如遭电殛般整个人愣住了。“是爸和妈的主意?”她不要和水嫣离那么远,不要!
“不……不是,你别误会。”她哭得肩一耸一耸的。“是我自愿去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和妹妹依偎著走进公园里,轻叹著气。
“真的,是我自己向妈妈要求的。”汪水嫣抬起泪脸,诚挚地说道。“她……她也不想我出去。”想著父母那佝偻的身子和孤单的模样,她的心就好酸、好难过。
“别替她掩饰了,我比你还了解妈的个性。”汪水薰放开她,倔强的转开身子。
“姊,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难道就因为妈妈对你的要求过多吗?”汪水嫣不明白。当年她才国小二年级,根本不懂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水嫣,告诉我,妈妈……妈妈她对你怎么样?”她一直避免提及过去,为的就是不想伤害太多人,不想让水嫣知道父母对她的期许带给她多大的压力,他们那种没有亲情的教养方式榨光了她对他们的爱,也榨出她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很好啊!她和爸爸现在都已经退休了。”汪水嫣愉快地笑著,没有发现汪水薰眼中的痛楚。
“退休?”她妈妈那种事业型的女强人怎么可能这么早就退休?
“妈说她累了,爸的身体又不好,想陪他过过几年悠闲的日子。”汪水嫣笑得很幸福。
“爸的身体不好?”爸爸虽不像妈妈那么严格,可是在她受苦受难时,他的心理还是只有他的学术研究最重要。她向他求救那么多次,他没有一次伸出援手,她虽不恨他,却对他的冷漠难以释怀,她气他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总是默不吭声,气她从不知道他的女儿有多需要父爱,气他……气他太多、太多,经年累月的怨气,哪是短时间就能排解得完?
“肝有些毛病,医生说他太劳累了。”姊姊那僵直的身子应该表示她对父母仍存有依恋吧!汪水嫣敛起笑颜揣测著。
“那……”她清了清喉咙,别扭地挤出问题,“他们闲得下来吗?”
“他们成了业余的作家。”汪水嫣淡淡一笑。“从你离家以后,他们就变了。”
“不可能。”汪水薰斩钉截铁的推翻她的说词,“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
“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回家的原因。你知道吗?我常常看到妈妈偷偷在哭,甚……甚至连爸爸都曾经为了你掉眼泪。”汪水嫣眼眶含著泪水轻喃,“就算他们真的作错了什么,也是为我们好,不是吗?”
“你不懂。”她不想说,不想破坏父母在妹妹心中完美的形象。
“姊,就算我真不懂你们的恩怨好了,能不能请你大发慈悲回去看看他们?”汪水嫣不懂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怎能一走就是六年,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闻不问。
“水嫣,不要用这种轻视的口吻对我说话,我这辈子已经听得够多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这样,她受够了。
“你活该被这么说!”汪水嫣生气地大喊。她的冥顽不灵真叫人生气。
汪水薰脸色发白,没想到她最在乎的妹妹会这么对她。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那把无名的利刃一再刺穿她的心。
“你走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水嫣把她心中所有的不愉悦全翻了上来,她必须好好休息几天,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
汪水嫣捂著嘴,不相信自己的残忍,泪水一再夺眶而出。“姊,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胡言乱语。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生气。”她不要失去唯一的姊姊。
“水嫣,你不是要补习吗?”这次她真的被妹妹伤得太重,伤口怎么也无法愈合,她是她唯一在乎、疼爱的亲人啊!
“姊,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汪水嫣怕得直发抖,“你打我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被伤透了心。她在心底说道。
她的脸色明明很难看。“真的?”她担心道。
“你先去补习,改天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汪水薰强忍痛苦,保证地笑著。
“你自己说不生气的,打勾勾。”她还是不放心地伸出手,一直要得到她的保证。
汪水薰笑著伸出手和她打著印。“不生气。”
“在我出国前,你保证把所有事都告诉我。”汪水嫣仍不肯放开手,再次要求保证。
“保证。”她就这个妹妹了,除了依她,她还能说什么。
“情人节快乐,我亲爱的姊姊。”汪水嫣从口袋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她,小脸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祝福道,说完后即难为情的跑开了。
“谢谢。”汪水薰噙著晶莹剔透的泪水又笑又答。自从那天在蓝虎面前落泪后,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
太好了,汪水薰心想,被桑可琪这么一搅和,丹茹昨天特地举办的鬼“情人节之夜”泡汤了,她那些恶心的花招──感谢上帝──也都泡汤了。桑可琪和青狼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龃龉,她昨天沮丧得简直要跳河了,若不是昨晚她和丹茹舍命陪她灌了好几瓶烈酒,她可能真会这么做。只是很奇怪,昨天她伤心万分,今天青狼就被砍成重伤了。
倚在“云天盟”内部人员专属的急救室外,汪水薰一直很不悦地瞪著身边那位倾城倾国的绝子,据说她是桑可琪的伤心之源。
蓝虎出来了,他和娇柔的桑可琪说了些话,她就惨白著小脸飞奔进手术室了。看他笑得那么自在,青狼应该已无大碍了吧!汪水薰小心翼翼地直起身转身想走,却被一只随后追至的怪手紧紧缠住。
蓝虎将全身瘫软的汪水薰拖进健身房,皱起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一身的酒味。你喝酒了?”
“小声点行不行!”天花板怎么在旋转?汪水薰虚弱得连沙发都走不到,乾脆赖坐在地板上扶著头申吟,苍白的美颜展现了难得的脆弱。
“桑可琪也是一身酒味,该不会是被你怂恿的吧!”蓝虎弯下腰端详著她,“想不到你满笨的,难道不知道借酒浇愁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你能不能闭嘴?!”只要一开口她就头痛欲裂,他就不能少说些话来恼她啊!
“桑可琪是因为青狼那蠢家伙而醉,你呢?”他很好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行了,汪水薰把头埋进膝盖间用力夹著。
“你心情也不好吗?”他不气馁地追问道。
“烦死了,我不想说行不行?!”她扬起头大喊,一喊完便懊悔不已。天啊!她的头像刚被一辆卡车辗过,痛死了。
蓝虎见状忍不住大笑。“自讨苦吃。”他取笑道。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汪水薰不敢再冒险反驳,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讨厌鬼身边。
蓝虎按住她的肩阻止她起身,也跟著坐了下来,敞开双脚将她整个纳入他大开的怀里,让她背向他。
“你……你想干什么?”汪水薰虚软地挣扎著。
“别动。”蓝虎粗糙的大手分别按住她两边的太阳穴帮她按摩。汪水薰讶异地发现他按摩的技巧十分纯熟、老练。“放松,别绷得太紧。”他柔声说道。
唔……很舒服。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指具有魔力,平抚了她的疼痛,带给她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你……你从哪里学来的?”她浑身不自在地打破两人之间暧昧的张力。
“电视。”他的手顺势滑下了脖子,轻轻地按摩她的颈项。“如果你想学,我改天再教你,下次喝醉时你就不会再像这样痛不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