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他的表情变了,变得更加狰狞、危险,让人为之颤抖。
“她……她……”她觉得喉头哽塞著石块,几乎吐不出话。贺狂距离她越近她就越害怕,她怕的不仅仅是他那邪魔般的脸,更畏惧他那死鱼般冷眼下的阴寒,那像来自地狱的眼睛。
“她死了!”贺狂激愤地狂吼,吓傻了阿音。“她当著我的面跳海自尽了!”他全身抽搐般缩著雄伟的身子,看似万分伤心。
“没……没有。”阿音模著脖子,一步步往后退。
“没有?!”极度哀伤的贺狂高声咆哮著,“你们这些人只会戏弄我,把我当呆子耍!”他痛苦的呐喊,甩动他那蓬松、状似多天没洗的长发,狂乱飞舞,似猛狮般凶猛。
“她……她没有死,她真的没死。”阿音终于见识到蝴蝶对贺狂的重要性了。“蝴……蝴蝶现在叫汪水薰!”她大喊,唯恐那濒临失常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阿音的话如醍醐灌顶,浇熄了贺狂的焦躁不安,他的怒气不再,哀伤远扬,乖顺如初生之犊。
“你说什么?”他挤出个扭曲、颤抖的笑容,渴望地低哼。
“蝴蝶没有死,她改名换姓叫汪水薰。”在他凌厉的逼视下,她小声如蚊蚋地说。
“你没骗我?”他眼底燃起熊熊烈焰。
“没有,我看过你为她纹的蝴蝶刺青了。”她笃定地点头,不再畏畏缩缩。他现在似乎平静了许多。
“刺青……”贺狂低声重复,不知不觉又陷入回忆里。
“在她的右肩上有两对透明的蝶翼。”阿音急急地补充。
“透明的蝶翼。”他的眼睛忽而晶亮地大睁。“没错,是我帮她纹的。她在哪里?!”他激动的抓住阿音。
“在台中一家PUB当服务生。”呼!这人的情绪真是不可捉模。
“服务生?”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居然做这种低贱的工作,最最不应该的事她居然诈死,他最痛恨不诚实的人了。
“另外他还在‘SOSO’乐团里兼差当键盘手,这个乐团的主唱也很喜欢她。”为了齐丹毅,她只得牺牲汪水薰了。
“你说什么?!”贺狂大吼,手一用力几乎捏碎她的手腕。“有人敢动她的歪脑筋?”
“蝴蝶姊那么漂亮,当然不只一个人喜欢她。”阿音忍著痛,咬牙切齿的暗示道。她没那么笨,也不想得罪“五色组”,反正贺狂到了台中就会发现汪水薰的身边围绕著多少男人了。
“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她。”贺狂粗鲁的拖著她的头发往外走,一点也不把她当人看。
难怪蝴蝶宁愿自杀也不要和他在一起,这种一无是处又恐怖至极的男人,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他的。阿音抚著发痛的头皮,在心底大声诅咒贺狂。
***
今天是情人节,由鲜花和巧克力凑成的日子,无聊至极的日子。
汪水薰看齐丹茹忙碌的结著彩球和鲜花,不晓得她干嘛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透顶的装饰。
“我帮你和你弟弟的忙就到这个月底了。”她跷高著腿,又说了一次,因为齐丹茹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水薰,帮我把满天星拿过来。”齐丹茹弯身在舞台边,细心地布置著。她要营造出很浪漫的气氛,让今天到PUB的情人们都能不虚此行。然后等打烊后她就要把她亲手做的巧克力送给阿川,她的爱全放入巧克力里了,阿川吃的时候一定感受得到,嘻嘻嘻!
汪水薰从吧台随便抓起一把花丢给她。“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我的花!”望著掉在地上的花朵,齐丹茹心疼地尖叫。“水薰,我昂贵的花被你砸烂了啦!”呜!她的花。水薰连满天星都不知道是什么,居然把最昂贵的香水百合卯起来丢,呜……她的花,她的钱。
“我管你什么满天星、劳力士,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她从来不去研究花卉,对花花草草更是没兴趣,怎知花的价格及昂贵与否。
“什么是嘛!”她的花,呜……
“再说最后一次。我将在月底月兑离‘SOSO’和PUB的工作,你告诉你弟弟叫他赶快另外找人。”她抿著嘴,不耐烦地瞪著浑然不知所觉得齐丹茹。当初加入“SOSO”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她会加入一方面是好玩,令一方面只是因为刚毕业,想找个可以糊口又不至于无聊的工作才加入的。
“什么?”齐丹茹终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你是说你要辞职了?!不行,我──”
“你再罗唆,我明天就消失给你看。”汪水薰毫不留情地截断她的话。
“水薰,别这样嘛!”齐丹茹堆著可爱的笑颜,起身跑近她,挽著她的手肘撒起娇来。
“你离我远一点。”汪水薰双手直直地挡在胸前,沉声警告道。
她的寒毛全竖起来跳舞了。汪水薰赶紧跳下高脚椅,刻意地和她拉开距离,不敢领教她这种恶心的举止。
“姊……”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细女敕、轻柔、充满孺慕之情的低唤。
汪水薰以为她听错了。
“姊……”汪水嫣从门口直冲向那熟悉又亲爱的背影,白净的小脸泪痕狼藉。汪水薰急急地转身,适巧接住那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子。
“水……水嫣?”她已经快一年没看到她亲爱的小妹妹了,一股不熟悉的热浪袭上她的眼眶,汪水薰拼命想忍住泪水。
“姊,我好想你。”汪水嫣紧紧地搂著她,怕她一转眼又不见了。她一直很崇拜这个敢爱敢恨又绝顶优异的姊姊,她也是她唯一的姊姊,她的离家著实让她伤心了好一阵子。
“水嫣,你……你越来越漂亮了。”汪水薰拉开她,疼爱地抹去她的泪水,模模她柔软的发丝。
“水薰,你有亲人啊!”站在一旁的齐丹茹讶异极了。“我一直以为你……”
“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不对?”汪水薰没好气地说道。“水嫣,她是齐丹茹,姊姊的朋友。”
“丹茹姊。”汪水嫣乖巧地点点头。
齐丹茹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多大了?”火爆的水薰居然有个这么柔顺、乖乖牌的妹妹?!
“今年国中毕业。”汪水薰记得清清楚楚,水嫣是唯一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汪水嫣感受到她那份关爱,不知不觉又将小脸埋进她的怀里,享受失落已久的姊妹亲情。姊姊离家六年了,虽常偷偷回来看她,却不曾和爸妈见过面。她可曾想念过他们?
“水嫣,想找我的话到我的住处去或打电话给我,以后不准到这里来。”这条巷子出入分子复杂,她真不敢相信妹妹会只身前来。
“姊,一放学我就偷偷来找你了,待会儿还要上补习班补习。”她清秀的脸上有著不符合年龄的疲惫。
“没关系啦,反正离营业时间还早嘛!”齐丹茹端出两杯果汁递给她们,大方的摆摆手,表示她不在意。
“我……”汪水嫣欲言又止地扯著衣服。
“我带你出去走走。”汪水薰把她的踌躇看在眼里,拉著她往外走。
“水薰,我……这……”齐丹茹的话来没说完,汪水薰和她妹妹已经人去无踪。
帮妹妹带上安全帽后,汪水薰将她拉上机车,呼啸而去。这回她不敢贪快,机车骑得既平稳又缓慢,她知道水嫣有多么胆小,更不想害妹妹丧命。
“姊,在前面那个公园停下来好不好?”汪水嫣礼貌地询问。汪水薰照办。
“找我有什么事?”汪水薰随便地停好车后,温柔地拉著她走上公园的红砖道。
“我……我要出国留学了。”汪水嫣呜咽一声,又紧紧地搂住汪水薰。她好舍不得离开这里。“加拿大,那……那里很美……”她的啜泣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