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昨天晚上喝多了,还没进屋就倒在院子里呼呼大睡,我只好不请自入,送妳进屋。”
“就算是这样,现在都几点了,你人还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第二天了哩,他老兄会不会待太久了?
“妳对每个关心妳的人都这么凶悍吗?秋。”
孟旸谷柔声的询问让她忽略掉最后那个暧昧的轻唤。
“我只是发挥敦亲睦邻的精神,担心妳隔天醒来空月复难受,才过来煮点稀饭让妳暖胃,这样错了吗?”微微一叹,孟旸谷转身背向她,叶秋的态度显然伤了他的好意。“或者对妳来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来自于我这个陌生人的关心根本不值妳一哂?”
听进他饱受委屈又故作坚强的腔调,叶秋顿觉自己像个恶婆婆,站在门口的孟旸谷则是现代台湾版的阿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剑拔弩张已成习惯,她根本没想到他会有心灵受创的一天。“我独居在家又是女孩子,一觉醒来突然看见有个雄性动--不,是像你这样英俊挺拔的伟岸男子站在屋里,怎么可能不吓一跳对吧?”
“是这样吗?”背影的主人质疑她心慌意乱下的解释。
“是,就是!”今天的孟旸谷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叶秋严重怀疑今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但眼下她管不了这么多,孟旸谷的好意是事实,她的恩将仇报也是事实。
“你也知道的,平常跟你说话夹枪带棍习惯了,何况你一直都无坚不摧、攻无不克,谁知道今天会这么脆弱……”
“妳在怪我?”
“不是,我是--唉!”叶秋像只战败的公鸡颓坐床杨。“总之,我很抱歉……”
明明只是想说“对不起”三个字,拉拉杂杂一堆却辞不达意,叶秋服了自己死不认错的别扭个性。
“是我听错?还是妳真的在跟我道歉?”
“你没听错,我是在向你道歉。”
门口的背影微微颤抖。
“孟旸谷,你……在哭?”不会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易感?
还是--
突来的联想让叶秋猛跳下床,以迅雷之速冲到房门口,扳过背对她的男人。
看清对方表情,叶秋气得两脚直跳。“孟旸谷!”
死猪头!竟敢骗她!
“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顾及店里的生意,怕吓跑所有客人,色仔真想捶桌。
没办法,光是笑,实在无法宣泄他体内全数的笑气。
老天,就他记忆所及,叶秋从来没有这么--“鳖”过!
看来这只鳖体积不小,才会让秋吃到撑破肚皮,哈哈哈……
“陈金火先生,我讲的话有那么好笑吗?”哼哼。
罩门一打,色仔收笑速度快如瞬目。“别叫我名字。”
“那你就别冷眼溜冰、幸灾乐祸。”一物换一物,公平交易。
“成交。”色仔欣然同意。“但听妳这么说,我想会会他。”
“劝你不要跟律师打交道,会带衰,我就是最佳见证。”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自从孟旸谷搬到隔壁之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他更惨吧。”色仔嘟囔。
杏眸斜睨。“你刚说什么?”
“没。”色仔连忙摇掌。
“你又在欺负秋了?”一碟抹茶饼随声空降橡木桌,邵轶云澄蓝的眸温和地落在叶秋身上。
“我哪敢。”只有她欺负他的份。“来,坐这。”他伸手欲拉情人就座,不料叶秋突然插花,抢先一步将邵轶云拉坐到自己身边。
“秋……”
“你们几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腻在一起,分我一点点时间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急需安慰。”与孟旸谷交锋,她伤亡惨重。
“需要安慰是么?”色仔抡拳,指间关节咯咯作响。“我保证绝对把妳安慰得『体无完肤』。”
叶秋“害怕”地抱住身边精瘦修长的男人。“我好怕哦。”
“秋!”色仔忍不住咆吼。
无奈纸老虎吃味的醋劲只换到劣女鬼脸一张,外加情人豆腐被吃一口。
成为两人重启战火的原因,邵轶云见状,哭笑不得。
攀住他的小无尾熊此刻又朝情人吐舌作鬼脸。
“枉费我这么照顾妳,妳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恶魔。”
“啥?”叶秋一手撑在耳后装重听,赖皮得很。“你说啥?”
忍俊不住,色仔破功笑出声,伸长手臂揉乱她短发,以示薄惩。“鬼灵精。”
见情人拿她没辙,邵轶云也笑了。
“吃口抹茶饼,专为妳做的。”邵轶云招呼道,温文的笑让人顿觉如沐春风。
可他的话就让对面的情人吃味了。“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吃的。”
“是吗?”殷勤的笑脸瞬间凝冷。“是这样吗?”
“核桃酥、杏仁饼、枣泥糕、花生酥……”叶秋如数家珍算了至少十来项。“这些东西轶云都为你做过,你忘了吗?还是你自己上次在电话里头告诉我的。”
听她念这些中式糕点时,色仔唇角开始抽搐,活像犯了牙疼。
“因此,你怎么可以说轶云没有为你做什么吃的,他做得可多了。”莲花指厉然指向文友。“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现代陈世美,来人,开铡!”
又来了。“妳不要老是端包公锄陈世美的段子出来行不行?包公案里的桥段这么多,为什么妳偏偏只记得这一段?”
“印象深刻嘛。”叶姑娘说得毫无惭色。
“还有,麻烦妳仔细回想上次那通电话里我还说了什么,在告诉妳轶云做了那些糕点之后?”
“你不吃甜食。”
她明明记得还故意?!色仔终于明白此姝其心之可怖。
她根本是跟轶云联合起来以整他为乐。
罢了。“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你们俩现在又连成一气,我认输。”
“啕……”色仔,你完了。“轶云,色仔说你是女人。”
“我没这么说。”色仔连忙为自己平反,却发现情人双眸里的澄蓝已然变色。
情人的瞳眸变色如变天,色仔登时觉得天将劈雷,有意给他个五雷轰顶。
天道宁论,公理不存啊!色仔不禁在内心发出沉痛的吶喊。
心上人整他,他甘之如饴,但叶秋这妮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将他们这池原本平静的春水搅成钱塘江潮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可玩心大起的叶秋根本不管那么多,叽哩呱啦施尽挑拨离间之本事,不停跟邵轶云咬耳朵。
“轶云,这种人不值得你留恋,还是放弃他,早早分手,另外找个--”
“这样兴风作浪对妳有什么好处?”
久旱逢甘霖,战乱降神兵!陌生的男中低音平稳闯入三人世界,为一愁莫展的色仔化解危机,却令掀风拨浪得正起劲的叶秋打了哆嗦。
上帝、圣母、耶和华、观世音--无论是何方神佛暗中相助,她都衷心感谢。
孟旸谷?!“你怎么会在这里?”
“茶馆有限制来客条件吗?”遇见她,他也意外。
尤其是看见她像只花蝴蝶,在两个男人之间翩翩飞舞--是老天故意作弄么?老让他撞见她跟异性相会的画面。
若不是那晚听见她与眼前其中一个男人的谈话内容,知道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再加上另一个男人是他昔日故友,他不可能冷眼旁观到现在。
下一刻,孟旸谷像拎包裹似地拎着叶秋的衣领。“轶云,她就由我带回管教,不打扰了。”
“慢走。”邵轶云显然也不打算留人。
“等、等一下!”被拎的“包裹”下敢置信地瞪着从容送客的主人。“你认识他?”
“高中同学。”邵轶云笑得和善。
叶秋有种被耍的感觉,恨恨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