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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的春天 第7页

作者:黄千千

“小月,照顾你同学的同时,也要照顾你自己,别让你爸和我担心,万一你要有个万一,妈也是活不了的。”

“妈,你放心啦,虽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很快好起来,但我绝不会做出让你和爸爸伤心的事。”她露出浅浅的笑意。“我今晚不回来吃了,别等我。”

杜小月提着母亲准备的食材,记录下母亲说的食谱,马不停蹄地回到万毅元的家。

看着手中他给的钥匙。她和他有这么熟吗?

在昨天之前,两人有八年还是十年没见过面,他到底是怎样的自信,他都不担心她是坏人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钥匙交给她这个陌生的亲戚?不怕她把他的家当搬光吗?

她先上二楼看看他,他睡得很沉,她以手背探着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他没再发烧,这才放心地下楼去煮粥。

直到万毅元闻到一股浓厚的焦味,反射性地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全身酸痛、脚下虚浮,只穿着单薄的短衣短裤,在冷飕飕的寒风之中,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

烟雾从厨房的方向飘出来,他一边用手挥开那股刺鼻味,一边冲进厨房,正打算灭火时,就看到呆站在炉火前的杜小月。

“你在搞什么?!”他跑到瓦斯炉前,幸好已经熄火了。

“我……”她一脸惊骇。

他将她拉出厨房,让惊魂未定的她在餐桌椅上坐下。

他上下打量着她,急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一脸痛苦,双手抬得高高的。“那个油要热嘛,我想说就边削芋头皮边让油锅热,结果我越削皮,双手就越痒,我想应该是蚊子咬我,就走去客厅找万金油之类的东西,结果就忘了关掉瓦斯炉,等到我发现……”锅子几乎要烧到爆开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你不是被蚊子咬到,芋头里含有特殊的黏液,会刺激皮肤发痒。”

她挑眉问:“那我是被芋头咬喽?”

“嗯。”

“你早就知道削芋头手会痒?”

“嗯。”他步履蹒跚地走进厨房。

“那你也不告诉我,还叫我煮芋头粥引”她在他身后吼着。“你怎么这么坏心!”

她认真怀疑,这个臭这士根本是故意在整她。

“我怎么知道你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他从厨房里回应她的话。

“这个死小万!”她在嘴里轻声骂着,正想一走了之时,就见到他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铁锅。

他将锅子放在桌上,在她身前坐下,手里拿着打火机,打亮打火机的火。

“你干什么?我差点火烧房子,现在你要来烧我吗?”她惊吓到差点跳离椅子。

他以右手轻易抓住她的右手。“别乱动,小心真的被火烧到。”

“那你在做什么?”她害怕的想抽回手,可是碍于他的动作,只好作罢。

“被芋头咬到得先用火烤,等手烤热了再放到醋水里面浸泡,这样就会止痒了。”

“真的?”她一脸狐疑。

“你是不是边削芋头皮边用水洗手?”他看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拿着打火机。

“是呀,我觉得痒,就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水。”她点头。

“生的芋头碰到水,会让皮肤更痒。”他哑着嗓子,每说一句、痛一次,但他还是得说。

直到她的双手微热,似乎真的没那么痒了,接着她将手泡到锅子里的醋水中,片刻后,她脸上展露最近难得的笑意。

“真的不痒了,好神奇哦。”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究竟是什么原理?“你怎么会知道要这样止痒?”

“我不像你那样没常识。”他冷冷地提醒她。“我快饿死了。”

“你……”她的笑意凝结在唇边,很想发火,却还是硬生生忍住。

“我去外面买面给你吃。”煮饭果真需要天分。

她以为他会同情她、可怜她,叫她不用煮了,谁知道他却从抽屉里拿出吃手扒鸡用的透明手套,丢到桌前。

“削芋头记得戴手套,煮好了再叫我起床。”全身越来越冷,一遇上她,他的病症恐怕没有那么快会好。

“你……”她看着手套,双眼睁得很大。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好想让人掐死他?“你不怕我把你的厨房给烧了?”

“我是病人,我想吃芋头粥。”丢下话,他转身上楼去。

她瞠目结舌,气得牙痒痒。她大可走人,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和。

至少她还有能力照顾一个病人,虽然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个祸是她闯出来的,她就得自己收拾,总不能叫婶婶来照顾他吧。

她认命地又走回厨房,这次记得戴上手套,在将手指头切出一道伤口、甚至被几滴热油喷洒到脸上的惊险过程下,她终于把芋头给炸好了。

她再接再厉按照母亲给的秘诀,以剩下的油去炒香菇和肉丝,最后加上洗好的白米还有满满的清水。

看似简单的料理,在她手忙脚乱、差点把厨房给烧毁的惨烈下,才完成了一道芋头粥。

拿锅铲比拿粉笔还要难上千百倍,从今尔后,她绝对不敢再嫌弃妈妈的手艺了。

她认命地走上二楼,心里盘算着叫他起床吃粥后她就要离开。

只是当她看见满面通红、额际冒出细汗、眉心蹙得死紧的万毅元时,

不用温度计,她就知道他又发高烧了。

在这个时间点,有个陌生的亲戚这么需要她,她曾经几乎停摆的心跳渐渐地跳动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呼应着万毅元的病痛,她得为他用力地呼吸、用力地心跳。

***

虽然杜小月的手艺很烂,煮出来的东西又很难吃,连她自己都觉得很难下咽,万毅元还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把东西全吃光。

他一直排斥吃药,就像闹情绪的小朋友。她对他没有爱的教育,只能学他那种揶揄的口吻。

“不吃不会好的,要是让自己的脑子烧坏,你年纪这么大了,可是连启智学校都进不去的。”

他没有因为她的尖酸言语而生气,反而有股愉悦的笑意。

她看着他把药吃下,看他乖乖躺回床上休息,才说:“这样才乖嘛,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明天一早过来帮我洗衣服。”那是直接的命令。

“啥?”她一样的受惊。

他挥动被白纱布包扎的两手。“不然我找我大姊来也行。”

摆明着是威胁她,她也只能受制于他的威胁了。“好啦。”

“客厅电视柜里有医药箱,你手上的小伤口,千万不要变成蜂窝性组织炎。”

丙然他没有一句好话,但看在他还会注意到她食指上的小伤口,她暂时不跟他计较。

对她而言,有事情让她忙碌是最大的恩赐,尤其是待在家里以外的地方。

在家里,除了面对父母关爱的眼神,还有大姊那夺命连环CALL,虽然她的大姊已经出嫁,但声音还是无所不在。

那股温柔的言语、讨好的姿态,压力沉重到让她整天心头都像被大石给压住,有时太多的关爱也是会令她窒闷到难以呼吸的。

来到万毅元这里就不同。

除了在溪边的那一天,他再也没跟她说什么大道理,有的只是讽刺她、调侃她做家事的无能,完全没有提起白少安。

在他家,她像是找到一个避风港;他给她一个空房间,让她可以在那间客房休息、静心。

这是一个没有长辈的世界,越忙她就越不会东想西想,越忙她就越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五天后。

万毅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摆放着一台手提电脑,萤幕上满满的程式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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